第二日上课的时候,陆瑶拿着自己画好的图样去找刘波。
“刘师兄,泥人的图案我画好了,就是这个图案有些小,不知道能不能雕出来。”
“其实在我们首饰雕刻当中,这个图案已经不算小了,还有比这小得多的微雕,比如在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银线上,雕刻花样。当然初学时,做不了那么精细的,你可以试着将图案放大。”
“怎么将图案放大?”
“夫子教过我一种‘九宫格’放大法。首先将要放大的画用九宫格画出来,就是在画上打上许多大小一样的格子;然后在要作画的空白纸上也打上九宫格,看要放大几倍,则空白纸上的九宫格,就要比画上的九宫格大上几倍。九宫格弄好后,就可以在上面画画了。先按照画上各种颜色和线条在小九宫格所占的位置、格数、及形状,在大九宫格里照样画出来,当整幅画在大九宫格里画完之后,就被放大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我现在就想试试!”
“哦,泥人太大了也不好看,与手掌差不多高就可以了!”
“好,多谢师兄提点!”
陆瑶来到画室,先将自己昨日临摹的那张小画上打满了大小一样的小格子。对比了一下画像和手掌的距离,她觉得自己这幅画放大三倍就差不多了。随即她从纸匣中抽出一张白纸,快速在白纸上画出了许多比原来那幅画大三倍的格子。
之后再按照人物身体的各个部分在小画中所占的格子,在大的画纸上一一画出来。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大半,陆瑶才将那幅放大了三倍的人物画像画完。
“哈哈,竟真的成了!原来绘画还有这么多技巧啊!”陆瑶看着自己的画,很是满意,打算明日就将它用泥胚做出来。
翌日,陆瑶兴冲冲将自己的新画作带去了雕刻室,给刘师兄过目。
“嗯,还不错。等我忙完手上这点事,就带你去后院寻泥胚。”陆瑶守着他,将一块碎玉打磨好,两人才去到后院存放泥巴的库房。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泥,这些泥有什么不同吗?”陆瑶见库房里存放了好多不同样的泥巴,不禁好奇问道。
“哦,雕刻中最常用而且最廉价的主材便是泥。这些泥土都是我们每年从各个地方收集过来的天然粘土,不同的泥特性不同,需要分开存放。你看,每一块土坯上,我们都做了标记,记录了它何年何月,由何人采自何处。”刘师兄指着土坯前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纸条,给陆瑶介绍道。
陆瑶粗粗扫了一眼,发现光这些泥巴的来历都很不简单。有的来自遥远的西域,有的则已经在这里存放了百年。
“那师兄觉得,我做这个小泥人,需要用到哪种泥呢?”
一番感慨之后,陆瑶的思绪转回了自己即将要做的小泥人身上。
“我们雕刻人像用到的泥,多为粘性强,质地细的粘土。因为你这个泥人还需要涂上不同的色彩,所以还需要考虑粘土容易着色的特性。”
刘波说着,带着陆瑶来到了存放了一种红色黏土的架子前。
“这种产自兴州西郊古河道地下三尺余深的红色黏土,粘性极强,含沙量小,是最适合制作泥人的材料。”
说着他又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一团黑色的黏土对陆瑶道:“其次就是这种产自江南的惠山黑泥。在惠山那边,几乎是‘家家善塑,户户会彩’,那里也是孟夫子的祖籍所在。”
“哦,原来孟夫子是惠山人啊,难怪一手雕刻技艺出神入化。”
“嗯。你想要用兴州的红泥,还是用惠山黑泥来做你的小泥人?”
“就用这个黑泥吧!”
陆瑶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用惠山黑泥来做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好,接下来我教你如何调制出适合雕刻用的泥团。”
说着他从库房门口取来一个盆,接着取了一大团黑泥放入盆里。
“走了,咱们回雕刻室里做。”刘波招呼陆瑶一声,端起那盆泥走出了库房。
陆瑶跟着他一路小跑,来到了一间比较小的雕刻室。
陆瑶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雕刻院里一共有大大小小十几间雕刻室。之前她看到孟夫子雕佛像的那里,是他专用的,也是最大的一间雕刻室。
“帮我去取些水来,我来教你和泥!”
陆瑶瞧了瞧,发现雕刻室门口就存放着两大缸水,估计是学长们为了取水方便,特地存放在这里的。
陆瑶取过挂在缸边的木瓢,舀了一大瓢水,递到刘波的面前:“师兄,要全部加进去吗?”
“一点点加,少量多次!”刘波一边用双手搓着泥团,一边对她道。
两人配合地不错,不多时便将那黑泥揉成了软硬适中的泥胚。
“师兄,接下来要做什么?”陆瑶看着那团黑漆漆的泥,不知道如何才能变成自己画上的小泥人。
“接下来需要取你的图纸过来,咱们照着那图纸上的人物,将泥状物分成若干部分,分别搓成各个部位,如头、手、脚等,并根据需要用细小工具雕刻各个部位的形状。”
“然后将各个部位按照需要的位置组合,利用一些细小的工具将它们固定在一起。
等到泥人的形状基本定型之后,使用剪刀等工具修剪表面,使其更加光滑。”
“最后,将泥人放置在通风干燥处,等待其自然干燥。等它身上的水分干得差不多了,再将其放在窑炉内高温烧制。等烧制好后,就可以根据你那图纸上的颜色给它进行上色、装饰了。”
接下来几道工序,听起来虽然十分简单,却足足花了陆瑶两日工夫,才将一个小泥人做出来。
“先将它放在这里晾着,等干燥后,还要放到窑里烧制。不过因为这个东西太小,单独烧制不划算,需得等到有别的东西一起烧才行。”
又过了一日,刘波告诉她说今日刚好雕刻院里有东西要烧制,可以顺便将陆瑶的泥人一起放进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