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太子真金之死,其影响足以与朱标之死比肩。
朱标这应当真不用说,可以说是老朱倾尽心血培养的在当时可以称得上各方面都趋近于完善的一个儿子半个皇帝,其猝亡直接给洪武朝笼上了一层浓厚的血色,并直接导致了明初靖难这个大动荡。
而太子真金死亡的影响就要复杂一些,其直接表现就是断了元儒的出路。
咱们此前说过元朝一大问题就是不举行科举。
其实元朝也不是没举行过,比如蒙古帝国时期被提拔的耶律楚材就联合窝阔台搞过科举,当时一口气遴选了四千名人才填充蒙古帝国的管理系统,效果很不错。
但后来窝阔台横死,他老婆乃马真氏把持朝政,为了让自己儿子贵由继承汗位,就无底线的讨好在胡里台大会上具有投票权的蒙古老贵族。
直接导致了耶律楚材这个名相被一撸到底忧愤而死,同时废除科举。
元朝时,忽必烈在灭亡南宋以后,有尝试将科举重新抬回来议一议。
结果嘛,这个提议当时又被蒙古贵族们联手给抵制了。
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元朝当时已经兴起了由吏进官的风气。
封建时代大部分时间来说,官与吏泾渭分明,除非造反,不然吏不太可能晋至宰相,而想要做官就需要参加科举,科举又是被王朝中枢把控,这便是封建时代简单的人才遴选逻辑。
但元朝不一样,蒙古老爷看你有本事,大笔一挥你就能由吏晋官,当然这个本事就包含了许多,同样也可以是溜须拍马的本事,也能是贿赂的本事。
而这个风气盛行的本质就是本该由中央把控的选官权散落到了勋贵手中,他们自然也不会愿意交出来,而且明面上也有好理由——南宋之亡就是儒生害国,大汗你还想行儒法?
前面也说过,其他几个不服忽必烈的汗国之前联合起来打的旗号就是忽必烈行汉法,于是最终忽必烈暂且捏着鼻子认下。
太子真金本来应该是徐徐改制的后招,但结果现在这个后招没了,茫然的除了忽必烈,还有当时的十万余户“儒户”。
儒户是元朝开国忽必烈就划分出来的,只要被认定为儒户且伱还读书,不仅给钱免赋税,甚至这身份还能世袭。
南宋亡国,江南的读书人再一加入进来,儒户直接破了十万,本就富庶的江南借着给钱免税的制度,飞速恢复元气,然后很快发现了横亘在眼前的玻璃幕墙:
想当官,读书没用,你得会给蒙古人当狗。
一部分真正的读书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在丰富的物质支撑下,以及无官可做的现实情况下,身处民间的元朝读书人将宋词与流行小调糅合在一起,元曲就此诞生,这也算是现代戏曲的祖先。
很多人说起来元曲,下意识只能想到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就总觉得元曲在比起来唐诗宋词完全没落。
但实际上元曲囊括了散曲和元杂剧,而若论元杂剧,即便不说当时已经处于雏形的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元曲四大家各自的代表作《窦娥冤》《汉宫秋》《梧桐雨》《赵氏孤儿》等,也是如今还熠熠生辉的经典作品。
当然,元曲当中最着名的还要数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
广政殿中,赵匡胤眼看着诸葛武侯和李世民的话语,于是将略带琢磨的目光盯上了翰林医官刘翰。
这使得刘翰顿时连连摆手拒绝,表示给数百年之后的人诊治病症什么的,既做不到也实在不靠谱。
再说了,一个张仲景一个孙思邈,一个医圣一个药王,我刘翰何德何能,竟被官家觉得能与这两位先贤相提并论?
尤其还是从光幕当中汲取过精华,医术多半更胜往昔的两位先贤。
赵匡胤顿时有点遗憾:
他还想多与这洪武帝说说话呢。
毕竟这大明也算是承宋之朝,那朱洪武的出身拐着弯算一下还能跟宋朝搭上线呢。
不过眼下,赵匡胤还是决定先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就如这元曲。
看到那个天净沙秋思的第一眼,赵匡胤就觉得这也忒俗,但愈读反倒愈觉得回味无穷。
随后心中自叹,果不愧是被后辈拿出来说的精华,且此作虽不和词律,但读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他干脆搭上了李煜的肩膀,直接询问道:
“能不能写?”
李煜嫌弃皱皱眉:
“粗俗,此结文字上品,凝贤人心血,岂是轻易便能写得的?”
赵匡胤也不在意,乐呵呵道:
“将其抄写也成,散于汴梁,令读书人广而知之,最终也定有作用。”
“只是这须借从嘉之名了,便说这马致远是汝好友便是。”
李煜恍然,原来赵官家竟起的这般想法,但这个想法……似乎还挺有可行性?
……
气氛稍歇的华盖殿中,朱元璋直接略过了那些他比较熟悉的元朝情况:
“血色?靖难?大动荡?”
“靖什么难?”
“谁敢为难咱大明?”
说是这么说,但朱元璋却忽然心生一股无力感。
妻丧子亡,这种境地是他从未设想过的,而经历过这一切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决定?会有什么手段?
莫非是有人不服雄英?
那雄英究竟是永乐?还是那好圣孙?
一时间明天子感觉原本以为已了若指掌之事,愈发扑朔迷离的了起来。
【出身平微,以文入仕,知民疾苦,心系民生,作风节俭,弹劾贪腐,这是张养浩。
可以说放在任何朝代,张养浩都很有可能绽放全部光华实现人生理想,但可惜偏偏生在了元朝。
同情百姓被同僚排挤,作风节俭被蒙古人嘲笑,弹劾贪腐要不是跑的快估计当场就要被诛杀(乃变姓名遁去)。
而等到皇帝更替,他又不怕死的回来重新张罗开科举之事,事成之后看透了元朝官场的他悄然隐退。
八年之间元廷七召,许尚书不从,许太子詹士不去,许翰林学士不鸟,许廉访使不接,一直到1329有召: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丞。
张养浩这才毫不犹豫奉诏。
上任救灾的四个月里,变卖的全部家产化作流水消失的丝毫没有声音,与豪强死斗夺出的钱银活民无数,唯独穷了自己,拖垮了身体,最终自己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却还在询问今日有没有百姓饿死。
卧床两个月之后,张养浩病逝,八百里秦川尽悲。
张养浩留下的家训当中有两句话,也恰是他人生最好的注脚:
一切疾苦,皆如己身当之。志苟一立,天下无不能为之事,而况读书乎?
潼关怀古便是写于张养浩赴陕救灾路过潼关时,这也是元曲当中思想性、艺术性完美结合的名作,真真正正的孤篇压千年,短短八字道出了封建社会的本质特征。
相较于张载略为高远的横渠四句,张养浩用朴素的八个字讲出了千百年来封建时代的名臣贤相都没能搞清楚的事实。
自此之后,关于天下的乱平,就只有兴亡之叹的称呼了。
太子真金死亡导致江南儒户被忽必烈暂时遗忘,导致了元朝民间文学的兴盛,结果反倒是意外给元朝抹上了一层瑰丽的文学粉饰。
这大概是那些连汉语都不会说的元朝蒙古族裔勋贵所没想到的。】
迟了迟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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