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用一听,觉得是一个好办法,但问题来了,什么地方是攻其必救的地方。
要知道,这守在铁罐山的横江兵可是化整为零,散落在山间各处,聚则成军,散则成伍,这首脑所在之地更加难以寻找。
李可径看到刘大用和黄纲,这两人也不赞同也不反对,便知道自己这个法子应该有破绽,不过,这李可径敢当众说出来,就有法子能弥补上这个破绽。
只见那李可径,举起双手在空中一拍,清响之后,在场众人纷纷抬起头看着他,这个时候,李可径大声说道:“把人带进来!”
军帐的帘布被掀开,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押着一个被捆住的人,走了进来。
将那被捆住的人,按住双肩,使其跪在地上,然后这两名士兵就欠身拱手离去。
“此人是谁?”刘大用指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在刚进来的时候,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的那人,此人长得文质彬彬,外面套着一层皮甲,内里衬着长衫,双手被反剪用绳索捆住,脸上满是惶恐,眼睛不断扫视着众人,身躯微微颤抖。
等到跪在地上,大家才看清楚此人长相容貌。
但从容貌来说,倒也是清秀,只是嘴角带血,脸上有伤,破坏了美感。
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皮肤白净,发髻都打理得不错,不似在场的这些军汉粗狂,倒像是一个书生,只是不知道为何来到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来了。
这个书生模样的人,看到周围的人都是粗鲁军汉,吓得低下头,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不敢再抬起来了。
听到刘大用问话,李可径走到军帐中间,当着众人的面说起了此人的来历。
“此前,我独自一人进到这铁罐山探听虚实,偶遇一队人马,将他们打散之后,发觉此人和周围的兵卒不一样,便将其抓住了。此人倒也硬气,我拷问其他人才得知。这人是一位随队参谋官,专送情报给那横江兵的首脑。于是,将这人带来,听候大哥发落。”
这李可径话里还有许多没有交代,那便是这个随队参谋其他同伴的下落,在场众人也不会去问,因为他们知道以李可径的手段,是不会放他们回去报信的,一定是直接送他们上路了。
“你一人上山,就将此人给抓来了?”刘大用又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李可径没有明白话里面的意思,直接承认了。
刘大用脸上露出一丝怒气,他指着李可径说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军令,就敢擅自出阵。你一人上山,若是有个闪失,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这些话说得用力,却也暗藏关心的语气。
若是放在以前,这李可径多半是态度诚恳地告罪几句,那刘大用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再追究李可径擅自行动的罪责。
可到了眼下,李可径明显不服气,他对着刘大用说道:“现在局面紧急,不应该用死守常理。这贼人狡诈,在这山路之上早就设下多重眼线。若是我带着大队人马进入,不免会惊动对方,打草惊蛇,必然无功而返。所以,我才一个人上山,说不定能收获奇效。你看!我不是抓了一条大鱼回来了。”
刘大用听着李可径说了这些,话语中不仅仅没有认罪的意思,反而隐约有讨赏的感觉。
这让刘大用颇为无奈,毕竟当着众多小校的面,也不能继续深究下去了,便将这件事情先做搁置,眼下需要处理面前此人。
将目光放在跪着的书生身上,看着对方瑟瑟发抖,看上去比较好对付,那刘大用也从李可径的描述中,明白了此人的价值,或许能从此人身上,得到横江兵首脑所在。
现在要撬开此人的嘴,打定主意之后,刘大用立刻用客气地语气说道:“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在横江军中担任什么职务!”
看着那书生久久没有回答,那李可径立刻高声喊道:“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在路上,不是骂的很痛快吗?”
那跪在地上的书生,这才缓缓抬起头,他表情镇定下来,身躯抖动一下,让自己舒缓一些,然后朝着猛地吐出一口血痰,对着刘大用说道:“我是横江人,原是一个货栈文书,你们这些乱兵犯境,我便是舍了性命,也不能让你们前进横江半步!”
语气激烈,态度强硬,当着众人如此一说,做出如此姿态,摆明就是求死。
在场都是武夫,受不得激,一时间众人脸上满是怒气,纷纷簇拥上前一步,有人已经将手搭在刀柄上,只要刘大用一声令下,就将这不知死活的小文书,当场砍死。
收到如此言语挑拨,那刘大用脸上却没有什么怒气,反而堆起了笑容。
他连忙从桌案后面起身,走到了那文书身后,一面给他松绑,一面客气地说道:“先生受苦了,是我们怠慢了先生。我们虽然是武夫,却是最尊重读书人。像先生这样的宰执种子,相公根苗,岂能被这样对待。还请先生勿怪,我们这些人都是粗略军汉,大字都不认几个。见谅,请见谅。请坐,请上座!”
这一下,给那年轻文书弄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这刘大用到底有什么意图,只能任凭他摆布。
这解开了束缚,身上顿时松快了不少,心中对这些乱兵的怒气也缓解了不少。
随后,那年轻文书被刘大用带到了桌案前,又被郑重其事地请到上座,对那刘大用面对面看着对方。
“刚才听到先生一番话,便知道先生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说来惭愧,我们这些人也是被逼无奈才起事,皆是那贪官污吏所逼迫。但我们也是一心向着官家的,起事以来,杀得都是贪官污吏的恶人,做得也是接济百姓的事情。如今来这横江,也是存着请命官家,严惩奸臣的心思。”
“如今的官家虽然心怀天下,也有被小人蒙蔽的时候。我们武人,无处申冤,便用此法,攻下这横江,方能让官家知晓有我们的存在,才能一表忠心。”
看到那文书的表情,还是一脸不相信,刘大用继续言语恳切地说道:“请先生放心!我等早以约束部下,过境于民无犯。只要先生能告知在下实情,我们过了铁罐山,打下横江之后。在下保证只杀贪官污吏,对先生这样的清白人家,不为染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