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晟的骑术也算了得,直行提速也非常快,尤其是过弯的时候,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冲刺进入弯道中,然后迅速修正前行角度,平稳进入到道路中,这一增一减期间不见整体降速。
足可见此人最擅长看准时机发动冲刺,果然是天生的骑兵将领。
然而,就算如此,依旧还是被萧不成拉开一个身位。
在茂密林间,两人一前一后,犹如一阵风,穿行在山路上,卷起一阵阵烟尘。
随着距离逐渐靠近,郭晟一面应付奔驰产生的颠簸,一面用余光看向在前半个身位的萧不成,心中想道:“我还是托大了,慢了一步,没有想到这个小子骑术如此厉害。”
两人相继冲上一个高处,郭晟俯视下面的道路,其中一段似乎被落石滚过,塌陷了几处。
如果还是保持这个速度冲下去,一旦马蹄进入陷坑,很容易失去平衡摔倒,导致马毁人伤。
为了自身安危,郭晟忍不住勒住了缰绳,准备慢步度过这段路。
转眼一看,发觉萧不成居然直接冲了过去。
策马迅速冲下去,萧不成到了那塌陷处,还是不见减速,郭晟见此,想要大声喝止萧不成,不要逞一时之快。
却已经来不及了,萧不成控制骏马快速进入到塌陷地段。
眼睛看着这一人一马,如同玉兔越阶一般,几个跳跃,都巧妙避开了那坑陷位置,让郭晟叹为观止。
一切好似蜻蜓点水般悠闲,萧不成控制骏马从一个个坑陷跳过。
“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居然能控制马匹做出这种动作!”
郭晟在心中赞叹一声,于是学着萧不成的动作,从几个落脚点跳过,只是速度比不得萧不成。
过了这段坑陷处,萧不成的速度开始慢下来,郭晟也追了上来。
两人马头并立,匀速前行。
看了萧不成一眼,没有从脸上发现恐惧,那郭晟笑道:“萧公子将来说不得能杀万人?”
萧不成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说,就此问了一句,为什么?
郭晟直接说道:“刚才如此凶险,你轻生死而过。自身尚且如此,必然敢轻天下,自可杀万人!”
听后,萧不成哈哈大笑起来,不以为意,加速前行。
经过刚才的较量,郭晟知道自己是多半是赢不了的,索性放弃了追逐之心,安心地跟在了萧不成后面,朝着横江方向驾马而去。
绕过山腰,来到铁罐山山下。
两人终于来到官道上,眺望远方,可以看到那地平线上凸起的城池,就是那横江城了。
进入官道,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为了避免冲撞行人,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追逐,以慢速朝着横江城而去。
在官道上,郭晟从行人队伍中走过,看到许多人面露喜色,好似要参加什么节日一样。
于是,他勒住缰绳来到萧不成身旁,问道:“横江城今天有什么大日子吗?我一路看来,似乎大家都很欢喜!”
如今,乱兵之祸已经消弭,但横江此前也是各种流言闹得鸡飞狗跳。
郭晟觉得虽然兵乱过去了,横江城也蒙受了一段时间的阴影,应该没有这么快恢复平静,说不得还会百业萧条。
但看着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横江城完全没有收到影响,否则这些人怎么蜂蛹到横江去了。
没有等萧不成回答,旁边就有一个好事者插话了。
他听到了郭晟的问话,一时兴起,兴高采烈地说道:“今天是横江人的大日子,如今横江破了兵灾,降下了一场富贵,现在整个城的人都欢喜中。我这次进城便是凑着热闹,若是遇到贵人,说几句好话,说不得能讨个赏钱!”
“破兵灾,讨赏钱!”
郭晟显然不能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脸上充满了疑问。
瞅了郭晟的表情,那好事者问道:“客是外地来的吧!是路过横江吗?”
此刻,郭晟和萧不成都穿着便服,没有显露身份,被那好事者一看,只以为是路过的公子。
“我们确实是路过,劳烦说个明白,解开我这满头的雾水!”郭晟没有道明两人的身份,点头认下了那好事者的话,随后问道。
“嘻嘻!果然是外来的客,难怪不知道这横江发生了什么喜事!”
那好事者见自己猜对了,开始自鸣得意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细细说道:“我们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前几天横江周边闹起了兵灾,那些人到处烧杀抢掠。消息传到横江城,那些达官贵人都怕了乱兵,都想着卖了家业,收拾细软准备逃跑。哼!那些人平日赚的盆满钵满,也不肯拿出一份钱来,大祸临头,就知道跑!”
那好事者的抱怨,郭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他听闻不仅仅是商客准备逃跑,就连横江知县都跑了。
抱怨之后,那好事者接着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居然想出了抵押保单之法,将带不走的货物,以保单的形式,给低价抵押出去,换了一些方便携带的银钱。这位公子想想,以往价值百贯的物件,现在区区十贯便能买下,这是里面存在多少差价。”
可是没有等好事者说下去,那郭晟有些狐疑起来,他说道:“那收了保单的人,不是危险了。一旦乱兵破城,那些抵押来的货物也是带不走的,到时候也只能一并归了乱兵。”
“这就是你不懂了!”
那好事者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来。
他想起当初自己也有这个疑问,还被对方笑了一顿,但没有想到此刻有现学现卖的机会。
于是,便学着那人的语气,那好事者说道:“富贵险中求!收了这些保单,也只是拿到了货物的名目,无需实际保管。如果乱兵未能攻下横江,安然度过了此次危机,如此一来保单的价格不是要翻好几倍吗?”
郭晟听后,恍然大悟道:“确实是富贵险中求,这天下间居然有人想出这种法子来,以区区一张纸作为筹码,赌约就是这横江城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