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江楼中的一间雅间,格局是南北通透,临窗可望江景,风景极佳,又有晚风习习,少了许多夏日的燥热。
这里本是能安置十几吃酒玩乐的房间,却被萧不成和刘隽两个人给独占了,显得格外空旷。
刘隽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情极差,他还没有等菜上齐,就一连喝了好几碗酒。
萧不成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一连陪了好几碗。
等菜上齐之后,桌上已经多了几坛酒壶,这些酒都是陈年佳酿,口感醇厚,但后劲较大,萧不成平日也只敢收着喝。如今为了舍命陪君子,萧不成也做好了醉倒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这番痛饮之下,就算是萧不成有几分酒量,现在也有七分醉意。
夏日饮酒不可多饮,这酒气上来,便觉得全身燥热难忍,刘隽一手拉起萧不成,一手拎着酒壶,摇晃着身姿朝着窗口走去。
两人彼此凭栏,漆黑夜幕中,天际之上璀璨银河,地平线下一道蜿蜒江水,倒映出了点点星辰。
“天上银河,地上星河!这万里江山,我是百看不厌!”
刘隽满脸通红,一脸醉相,眼睛中满是陶醉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挽起酒壶,将壶口对嘴,一口灌了许多,不少却洒了出去,弄得满身酒气。
双手撑在在栏杆上,那刘隽双目微红,对着萧不成说道:“这等万里山河,千川万壑纵横宇内,世间胜景无数,古来多少英雄豪杰,为此穷尽一生,却为何落在这李家人手上。”
“此等锦绣江山,落在他们这些碌碌无为的人手中也只怪是天命所归,为何他们却丝毫不珍惜!游历以来,我沿途所见,贪官污吏横行于市,那些保境安民的边军,他们都是见钱眼开,胆气全无,如今不少人连剑都拿不稳了。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李家人凭什么能做皇帝,山呼万岁,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刘兄,你醉了!”萧不成说完,就抢过了那刘隽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好几口,身上的酒气越发浓烈了,醉意更浓了。
在这间房间里面,只有萧不成和刘隽两人,外面的人也得了萧不成的嘱托,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得闯入。
也就说,在此刻这两人如何大吵大闹,都不会引来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管束他们,萧不成才这般放纵刘隽畅所欲言。
“我没有醉,我只是恨!恨那田观察,这等贪官污吏,只知道敛财不知民生!恨那些边军兵痞,只知道鱼肉百姓没有半份担当,恨那官家尸位素餐,任由朝堂糜烂!你若做不好这皇帝,不如主动下来,让别人来做。”
刘隽瞪大了眼睛说道,眼神闪烁出那如同饿狼般凶光。
“你还说你没有醉,都开始说胡话了。”萧不成打了一个酒嗝,摇摇头说道。
此刻,酒气上头了,萧不成感到全身乏力,似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了。
这个时候,那刘隽突然拉住萧不成的手,冲到了离天空最近的位置,指着外面出现些许乌云的天空,大声说道:“萧兄,不如你我一起,反了这个天,如何!”
“哈哈!”
萧不成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他摇头摆手后,将酒壶递回给了刘隽,笑着说道:“你怎么反,就我们两个人吗?你才貌出众,有一身武艺,那又如何?一人之力,能当千军万马?我,萧不成,不过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俗人,只有几个臭钱!天下纷扰于我何干,改朝换代轮不上我!这天下,就靠我们是反不了的。”
刘隽接过酒壶,当着萧不成的面,一口气全部喝完。
然后,他将空酒壶摔在地上,一声脆响之后,刘隽朗声说道:“有何不可,只要我们两人同心协力,天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你看,这乱兵来了,多少人害怕,谁人敢战?他们都认为乱兵厉害,当下无人能抗衡!但是,我们敢战,以弱旅抗强军!结果是什么?我们赢了,而且是大胜,就算是铁林军没有出现,我们也能赢!”
“我们得侥幸才赢的!”萧不成说道。
“胜便是胜,哪个决定天下的战役开战之前,谁人敢断定能胜。你我同心,你为谋,我为战,何人能与之抗衡!”刘隽说道。
“刘兄,你何必如此呢?说起打仗,自从铁罐山大战之后,我便不想再打仗了。死的人太多了,我不想看到有人死了!胜也好,败也罢,结果如何?在上位者看来,我们都是无足轻重,还是及时享乐吧!”
萧不成说完,回到酒席,重新开了一壶酒,倒满了两碗酒。
“刘兄,举世皆浊,你我做不得屈大夫,何不做个俗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萧不成举起酒碗说道。
刘隽无奈一笑,来到酒席前,举起酒碗说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一声碰杯之后,两人便将酒碗喝了底朝天,然后对视大笑起来。
此刻,酒气越发上头了,萧不成似乎越发难以维持站立。
他重新回到窗前,感受这凉风,想要消去身上的酒气,却迎面感到一阵冰凉。
伸出手在脸上摸过之后,发觉满手是水,萧不成随后便看到天空乌云翻腾,云层中更是闪过一道光,随后听到一声轰天雷鸣,惊得萧不成瞬间退去了三分醉意。
接着便是雨水大作,狂风吹来,弄得四周敞开的窗子纷纷晃动,打在窗台上,发出一阵乱响。
“打雷下雨了!”
萧不成叫来了刘隽,两人赶紧忙活起来。
这两人好一阵手忙脚乱,收拾了敞开的门窗,听着外面好一阵的风雨大作,那一波接着一波的雨点,打在窗台上,仿佛珍珠掉落玉盘一般,只是急了一些。
等两人收拾好了,回身一看,却是傻眼了。
不知道何时进来一阵狂风,卷起了桌布,将那一桌子酒席掀翻在地上,这些碗碟菜肴混成一团,弄得一地狼藉,不知道如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