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拜帖之后,萧不成在商家私宅门外等了许久。
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门,看到小环出现在门口,让萧不成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是商少卿会出来迎接的,毕竟前几次都是他。
“抱歉了,萧公子!”小环先是做了一个礼,然后满是歉意地说道,“我家小姐偶感不适,今日无法见客。”
萧不成面色暗淡下来,当前能帮他排疑解惑的除了自己的二叔,就只有她了。
但是,自己的二叔不通商道,虽然总能提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见解,但是要论及实际情况,萧不成还是想要和她商量一下,往往一番谈话下来,就可以知道自己得失在哪里了。
可惜了,临行前还是无法与她一见。
萧不成心中叹息,也不好意思继续等待下去,他对着小环拱手行礼,就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面露不忍的小环在萧不成背后突然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怎么了?”萧不成转身,奇怪问道。
那小环强装镇定,胸口好一阵起伏,然后才说道:“听闻萧公子要去汴京,我家二少爷前几日回汴京了,小姐一直担心二少爷,如果萧公子去汴京之后,可写信过来将二少爷近况告知我家小姐。”
萧不成听到之后,面色微沉,想着到汴京了,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接近商家,虽然根据杨县尉所言,商家还是可以接触,但不太能指望会帮多大忙。
于是,萧不成点头同意了。
突然间,他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看去,发觉那不远处的一个阁楼上,有一道人影闪过,从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少女,可惜看不清楚容貌。
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小环身上,萧不成说道:“请转告商小姐,我会时常寄信来的,还请小环告知你家小姐保重身体。”
说完这些,萧不成就告辞离开了。
小环关好了大门,回到了宅子里面,她走在中庭旁边的长廊上,就在拐角楼梯碰到一个人,刚走下来,正是那商婉卿。
“小姐,你怎么下来了,大夫不是说了你不能受风受凉的?”小环说道。
商婉卿摆摆手说道:“我只是感到有些闷,想出来走走!”
然后,她立刻问道:“你按照我的意思说了吗?”
小环点头说道:“都按照小姐的意思说了!”
犹豫一会儿,那小环说道:“小姐,你看起来还是比较看好这个萧公子,为什么不明言呢?免得他在汴京,四处碰壁。”
“你是不懂的?”商婉卿走在长廊上,那小环迅速跟上听着自家小姐讲下去。
“汴京里面藏龙卧虎,多少人杰那里都要碰个头破血流。我听闻这个萧公子为此准备了大量的财物,可惜汴京最不缺这些东西,他的此番准备,多半是无用的。不过,受些挫折也是好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事情是一定要经历的。其实,就算我独身一人去汴京,也没有什么把握,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商婉卿说道。
“听小姐一说,倒有几分考验的意思了。但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心疼吗?”小环突然问道。
商婉卿猛地收住了脚步,赶紧就猛地咳嗽起来,一时间步摇乱窜,云鬓抖动。
直到她拿出绣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环赶紧上前帮忙顺气,过了好一阵子,那咳嗽的声音才逐渐停歇下来。
见此情况,那小环立刻责备地语气说道:“小姐,你注意一下,不要受风了!”
将帕子放好之后,那商婉卿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然后,那商婉卿悄悄将带血的绣帕给藏了起来。
…………
在离开商家之后,萧不成仿佛丢了魂魄,一个人骑着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突然间,察觉到异常,他赶紧拉住缰绳,这才没有撞到行人。
萧不成连忙道歉几声,在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叫骂声一片,无奈之下,萧不成慌不择路逃离现场,却在不经意间,居然走出了横江城。
等他回过神之后,才发觉自己来到一处荒野之上,萧不成迷茫地看着周围,似乎从商家出来之后,他就感觉脑内一片混沌,有一种巨大的迷失感。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萧不成瞬间失去方向,对周围一切事物都丧失了感知,犹如一个孤魂野鬼,流荡在旷野之上。
不过,渐渐地萧不成似乎喜欢上这种自我放逐的感觉,他不再刻意控制住马匹,让它自由驰骋,带到哪里就算哪里,这种漫无目的,给他带来别样的感觉。
迎面吹来的狂风去,带去心中的烦恼,眼前无边的旷野,让人逐渐忘却一切。
突然间,感到一阵冰凉,萧不成反应过来,看到天空降下的雨水,如同断线的珠帘,打在自己脸上,瞬间让萧不成恢复清醒,回到了现实中。
旷野之上,一场暴雨倾盆而来,隐隐可以听到雷鸣之声。
那一拨拨雨帘夹杂风势席卷在大地上,很快形成了一些洼地水潭,雾气渐起,迷糊了视线,狂风吹过,让人瞬间感觉坠入冰窖。
经过一番周折,变成落汤鸡的萧不成,终于找到一个躲雨的地方。
在一个草棚里面,萧不成和马一起站在里面,看着外面暴雨不止,天空之上,乌云变幻,电光闪现,这种雷霆之怒端是骇人。
“好一场秋雨啊!”
萧不成看着周围却大笑起来,似乎并不为自己处境感到多少担忧,反而觉得这场雨下得甚是壮观。
甚至,萧不成感觉这场秋雨就是为了自己离开横江的送别。
八月初十很快就到了,天气也变得干燥起来,吹过来的风在脸上好似刀割一般。
站在甲板上的萧不成,微微竖起了自己的衣领,挡在脸上,保护好自己的面不受冷风吹袭。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许久,看着远去的渡口消失在眼前,他终究没有等到他想要见到的人,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休息去了。
可惜,他并不知道就在横江边上临江楼的高处,站着一个丽人,目送着载着萧不成的大船,直到消失在天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