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打了个结。
虽然一切如旧,虽然他那晚走的时候终于没有躲开她的吻,但这个结打在心里,梗在那儿,就是让人不舒服。他呢?也一样不舒服吗?还是,没有感觉?
陈一墨第一次觉得,不那么有把握了。
宋河生回到家里,宋婶儿看着他就愁得不行。
宋河生知道他妈在看他,那眼神,都快在他身上戳出洞来了,他装作没看见,径直回了房间。
身后,听见他妈跟他爸唠叨:“怎么又回来了?你说,这每天去给人洗洗刷刷煮饭炒菜,什么进展也没有,叫个什么事儿啊?”
他懂他妈的意思,可他除了会洗洗刷刷煮饭炒菜,还会什么呢?还能做什么呢?难道真的像他妈期待的那样,用生米煮成熟饭来绑住她吗?
“哎,你说,上回他表姨介绍那隔壁镇的姑娘怎么样?我看挺好的,老实本分,嘴甜勤快……”
“你就别瞎操心了!”宋叔把宋婶儿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宋河生关上房门,苦笑,他妈已经不止一次打主意要给他相亲了。
其实,他不知道未来是不是真有这样一天,或许有的吧,但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习惯性地去摸大黑,大黑养在他家,他回来总之跟着他进屋,趴在他脚边,但今天却摸了空,他忘了,大黑留在小院陪墨囡,没带回来。
没摸到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倒是有些不习惯。
还记得当初把大黑带回来,那时候它浑身是伤,加之它长久以来在河坊街跟着恶老头的恶名,他妈对它又是害怕又是嫌弃。
大黑是通人性的,好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很是依赖他,总是黏在他脚边,乖乖的。
所以当他妈以为宋家只是暂时收养大黑,问他要养多久的时候,他怎么能把它抛弃?只能回答他妈:养到不需要他养的时候。
只要还被需要,就一直在。
“那什么时候不需要你养了呢?”
他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会不再需要了。
就像今天,不在他身边,它也可以很开心。
没有什么唯一,世界上总还有人会陪着你,和你一起笑,与你灯火别处。
陈一墨得来这个与知名剧组合作的机会似乎没费什么功夫,却不知这是有些人绞尽脑汁想要拿到手的。
这段日子的陆家就不太平静。
年前,林雪慈焦虑得不行,在家待着就走来走去,家里保姆稍微一点不周到就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这不,刚冲保姆发了通火,陆安平亲自给她递过来一杯水,“别焦躁了,实在等不及干脆直接打电话问问。”
林雪慈却不乐意,“上赶着不叫买卖!而且,让我去主动找他们?不是掉份吗?当初他们可是辗转多少人找到我们的!”
陆安平想了下,“那我问下老贾吧。”老贾就是当初在中间帮剧组和他们牵线的人。
林雪慈想想,点头,“你别太直白。”
“放心!”大师的架子还是要端足的。
然而,陆安平打完这个电话,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说?”林雪慈倾过来问。
陆安平把手机放下,“说是跟别人合作了,一个年轻女孩。”
“陈一墨!”听见“年轻女孩”这四个字,林雪慈就想起了陈一墨,简直是咬牙切齿喊出这个名字的。
陆安平默然,他觉得也是。
“太不要脸了!居然截胡!”林雪慈觉得,能跟这样大制作的剧组合作,陈一墨肯定耍了心机和手段!“安平!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抢回来!”
陆安平却面露难色。
“怎么?有难度?”林雪慈急道,“就算有难度,我们也要抢过来!”
陆安平叹道,“老贾说,对方可能是知道了上次展览的事,才放弃了找我们合作的想法。”
“……”林雪慈脸白了白,转而却将这口气转嫁给了陈一墨,气得面目都狰狞了,“这个小贱人!”
犹不解气,手里的水杯用力甩了出去,一声大响,在地上砸得粉碎,“气死我了!还有这帮混蛋!当初怎么卑躬屈膝在我们面前叫老师的!背信弃义!”
陆璧青正好进来,水杯就在他脚下落地开花,几滴水还溅到他裤子上。
“璧青?”林雪慈其实已经很久没看见儿子了。
陆璧青亲自当场揭穿她,她气过、伤心过,而且自那以后,陆璧青就鲜少再回来,连寒假结束都没回,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儿子出现,林雪慈纵然内心复杂,但还是激动地朝儿子走去,“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说着,眼泪先涌了上来。
走到面前,发现他瘦了很多,眼眶都凹进去了,脸色也泛着青,心里的委屈和怨尤顿时都消失了,只剩下心疼,“璧青,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付姐!付姐!晚上炖个药膳,给璧青补补!”
她张罗着大声喊保姆。
“不用了。”陆璧青瓮声瓮气的,“我回来收拾东西的。”
林雪慈震惊了,“你……什么意思?收拾什么东西?”
“我……想搬出去住。”他看了眼林雪慈泛红的眼睛,低头,眼眶也慢慢热了起来。
“你……”林雪慈眼泪滚落下来,“你还是怨妈妈吗?”
“没有……我……”
“你是要跟妈妈、跟这个家划清关系吗?”林雪慈泣声质问。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你们永远是我父母。”
“那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璧青闭了闭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起,或者说,他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
他还没开口跟母亲解释,就听他爸一声爆喝,“让他滚出去!我陆安平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安平!你到底在干什么?璧青!璧青!”林雪慈一边怪责丈夫,一边拉着儿子,但陆璧青最终还是从她指尖挣脱。
陆璧青自楼上收拾了一箱子东西下来,被乱陆安平拦住。
“既然要滚,那就滚得有骨气点!我陆家的东西一件也不许带走!吃的穿的用的!你身上的一双袜子都给我脱下来!”陆安平指着他的箱子。
陆璧青脸色惨白,打开箱子,果然将里面的衣服全都扔了出来,只带着半箱子书走了。
临行前,还停了停脚步,背对着林雪慈道,“爸,妈,咱家现在,并不算差,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对……”
“滚!”
陆安平一个滚字,直接将他轰出家门。
林雪慈用力捶打陆安平,哭道,“你干什么呀!他从小没吃过苦!你衣服都不让他带一件,让他怎么生活!”
陆安平哼了一声,“没让他刮骨还肉已经算对得起他!没良心的东西!”
“再怎样他也是你儿子!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林雪慈哭红了眼。
陆安平叹了声,搂住她,“让他出去吃点苦头也好,就是太娇惯了!过不下去他自己会回来的。”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林雪慈,只是让林雪慈对陈一墨更恨,“这小贱人太可恨了!就这么放过她,我就不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