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小台灯,里面似是无人般的死寂。
夜风徐徐地吹拂过窗帘,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沉重而疲惫不堪的脚步声沉重地回响着。
灯光折射下,一双锃亮的军靴走过略显年代的地板。
靳蕾站在镜子前,借着那一点点的余光脱下已被汗湿透的外套。
望着镜前自己那平坦的胸前,苦笑着。
三天前在军区里遇到简子媚,靳蕾就从莫旭原的手中拿过行李跟着她离开。
拿着简子媚替她办好的身份,以新兵的姿态进入特战队的营区里。
然而,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只得听从简子媚的建议,吞下了她给的一颗胶囊解决胸前这明显的弧线特征。
她说一小时后见效,可以维持三个月。
曾经隐隐有些弧度的胸前,如今却是平坦如川,靳蕾的嘴角不由得再次蔓延开些许的苦笑,这几天所有的战士也着实没有把她当女的看。
是啊,看她特意剪的这一头短发,还有这平坦的胸前,谁还会认为她是一个女人?
房间的光线太过昏暗,月光悄然落在地上。
湾城是C国最南端的城市,而这里是湾城最南端的边城。确切来说,这个特战队的营区是在这最南的边境地带。
虽是春夏之交,白天的太阳可以要命的火辣,幸好到了晚上有些微风。
夜深人静,靳蕾每天训练的标准虽然只是最初级的新兵标准与强度,但对于她一个女性来说真的天天都累得连话也无力说,倒床就那么睡死过去了。
翌日,紧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由远及近而来,随后,一个和靳蕾同时进来的新兵经过靳蕾的房门时,不带迟疑地敲了敲她的房门,“你起来了吗,要紧急集合了,听说队长回来了。”
靳蕾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突然被惊醒,脑袋有一瞬间的放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望着被反锁的门,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男性,但是天生女性的下意识里的自我保护,她即使再累也不会忘了锁门。
靳蕾如同囫囵吞枣般将衣服套上,拉开房门,和着急冲冲奔跑出去的战士们往楼下冲去。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当靳蕾刚出宿舍时,一辆吉普车未曾半分减速迎着他们而来。
靳蕾是排在最前面最未边的位置,和那一排排人高马大的身材相比,她站在那里显得那么矮小,随便揪一个人出来都比她高出一个头颅。
就在距离靳蕾一步之遥的位置,吉普车骤然而停。
此时车上一名男子走下,笔挺着身子,昂首挺胸,环顾四周,看着周围一片宁静,早过了早操的时间,而这里却是鸦雀无声,“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新招了一批兵蛋子吗?就这么几个人?”
原有的特战队人员早一个星期前就进入了密林里进行特训去了,此时这里就只有这几天陆续从各大普通营区里新招过来的新兵,只留下宁上校在这里管着。
新兵们不知眼前此人的来路都不敢出声,男子得不到回答瞥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靳蕾,视线会放在她的身上,只因她站在这里实在是太突兀,身高差太明显。
男子收敛起脸上的那一丝不苟的表情,伸出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吓傻了?叫什么名字?”
靳蕾瞧着对方肩章上那亮灿灿的大校身份,急不可耐地站立军姿,行下军礼,铿锵有力地道,“是长官,我叫惊雷。”
这名字,还真的是拜简子媚所赐,她弄来的新身份资料是那么写的,当时她还说这样的名字才配合这男性的身份。
“名字倒是起得挺响亮,宁上校呢?”男子再一次问向她。
靳蕾扯了扯旁边今早敲她房门的新兵宋境孝,压低着嗓音,“是啊,宁上校呢?”
宋境孝同样控制着音量,小声道,“正在一间一间地敲门呢,这几天那么高强度的训练大家都是新来有些吃不消,这不都睡死过去起不来了。”
靳蕾偷偷地瞄了一眼笑容可掬的长官,心里踌躇着该怎么说时,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得兜着点。
她还没有张口,谁知吉普车车身轻晃了一下,一人走下,只见他穿着军靴带着军帽,浑身上下皆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戾之气,朝着他们走过来。
靳蕾就那么瞥了一眼就吓得连忙把头给低下,原来是凌少军!
他不是湾城军区军长吗,怎么会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呢?
他该不会认出自己吧,呵呵,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呢?他会不会治她一个欺骗之罪,然后就把她给捻走呢?
“拉响防空警报。”凌少军对着靳蕾身旁正瞠目结舌望着他的宋境孝道。
宋境孝也不敢耽搁,以着最快的速度拉响了警报。
霎时,整个营区上空回荡着震耳发聩的警报声。
宿舍大楼里一个个神色仓皇地跑出来,更有甚者来不及扣上裤子拉链,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宁上校听见防空警报一响,是第一个冲到广场的人,一看到眼前两尊大佛心里低咕了一声,“这下该是糟糕了!”
他们不是执行完任务就会立刻进入密林里去吗?怎么是先回来营区了?这下可是要罚他个管教不严了。
“怎么回事,谁拉响了警报?”其中一人匆匆地提着裢子跑到操场中。
靳蕾认得他,他叫做高源,是一位公子哥儿,平时都习惯睡到日上三竿,我行我素,完全不把宁上校放在眼里。
“安静。”宁上校慌忙地跑到两尊大佛面前,如芒在背,僵硬地挺直身体,敬了一个礼,大声地道,“报告队长,洛大校,集合完毕。”
队长?谁是队长?看宁上校的态度,似乎那个凌少军是这里的队长?靳蕾更是把头拉得更低,他怎么是这里的队长?这里可是特战队啊,特战队啊!
在靳蕾的认识里,特别是当年在N城,凌少军的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的形象早已在她的认知里根深蒂固,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的一个人竟是特战队里的队长!
现在弄得她都有些懵了,到底这个特战队是什么来的?!
随即宁上校的话更是解答内心里的疑问,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队长,凌少军少将,这是我们的副队长,洛大校。”
所有人一听,顿时傻眼,传说中神一样存在的凌少军就是这里的队长,连刚才神气的高源也大气不敢出。
凡是在军营呆过的士兵都晓得凌少军的丰功伟绩。
偌大的广场,无人吭声。
看着这群溃不成军的队伍,洛大校朝着所有人竖起了大拇指,随后缓缓地往下移动,直至大拇指朝着地面,“对你们很、失、望。”
宁上校亦看到凌少军眼里有着一团火,心跳提到嗓子口,一吼,“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所有人给我冲,十项障碍,立刻!”
话音一落,一腔满含热血的青年们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翻过高墙,匍匐过网,单臂过杆,再来纵身一跃跨过泥坑。
每个人似乎终于见着了咱们的队长大人,而且还是传说中拥有“战神”“兵神”“军中阎王”多个狂拽标签的凌少军是他们的队长,似乎都显得很兴奋,一鼓作气地完成了这十项障碍了。
靳蕾是倒数第三个完成的,比之前垫底最后一个着实进步了不少,她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队伍里,身体笔直地站着,她虽然有进步了,但至于完成的质量。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她只追求能完成了就好。
幸好她读书时体育成绩不错,还能蒙混。
洛大校见着一堆义愤填膺状态下依旧摔得七零八落的队伍,忍不住地眉头微挑,上级确定要他们把这样的一群兵蛋子里训练成另一支特战队出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脑门疼,就这群人,他恨不得一巴掌碾碎他们的骨头,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就这种水平居然还敢在这营区里懒散神气?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重新来一次。”凌少军把刚才最后倒数的三个人一个一个点名而过,语气冰冷。
靳蕾诧异地望着他,不为其他,只因他刚刚所点的三个人中有她的存在,难不成他没有认出她来,她伪装得那么成功?还是另有所图?
她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脑门正中滴下一颗热汗。
“你是惊雷?”洛大校对这个身高差大多的新兵自然很有印象,“你是哪个营区挑选来的?”
“报告长官,资料上有。”话一出口,靳蕾真的是太赞赏自己的机智了,她确实不记得简子媚把她给安上了哪个营区的。
洛大校噎了一口气,“难道我让你做百个俯卧撑,你还让我示范不成?”
靳蕾自知理亏,大声地回应道,“不敢,长官。”
“脱衣服。”
“什么?”靳蕾几乎是脱口而出,直线的脑路立刻想到这该不会怀疑她,要当众验明正身吧?
果然是心虚之人,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你看起来很热。”凌少军望向她的额头,算是替洛大校给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