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到中午,丫鬟们见她没开门出来,还以为她是伤心难过呢。
一觉睡足,盍山精神焕发,临出门前搓了搓脸,把眉头嘴角耷拉下来。
“吱呀”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
盍山平静的点头,揉了揉眼睛道:“你们去端些吃食来,事情太多,我绝不能倒下!”
春荷夏柳两人心疼的应是,连忙召来小丫鬟,饭菜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小姐真是太辛苦了,少爷那里一直闹腾,还是让小姐吃完饭再说吧。
吃了一顿精致但不饱的饭,盍山将怨气压下,刚巧苏府又来了人兴师问罪。
来的正是原主未婚夫苏成安的娘,带着一帮仆妇,面色阴沉的坐在大厅主位上。
盍山进门就面露不悦,主人家的位子也敢坐,简直没有规矩。
“苏夫人,此来为何?”
听到这不客气的话,苏母瞬间皱眉,她觉得眼前人变得不一样了,不像以往对自己恭敬。
都不用苏母使眼色,旁边的婆子立马站出来,神情冷漠:“沈二姑娘,你可知昨夜咱们府上失火?”
“啊?有这样的事吗?那真是太倒霉了”
春荷夏柳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很快又转过视线,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母眉头一跳,这是不准备承认了?
昨夜猛火突袭,府中确实慌乱了一阵,因为那火太诡异太凶猛,怎么都扑不灭,一夜大火下来竟然烧毁了他们苏府大半的家财!
整个苏家犹如晴天霹雳,苏母气的差点儿昏厥过去,抖着手愤怒的让人查,查到底是怎么引起的火。
这事太好查了,因为沈府的火光冲天与惊声尖叫,苏府有眼睛有耳朵的都看到听到了的,当时他们还在墙的另一边唏嘘呢,哪成想火苗竟然跑到了自己家。
所以失火源头就是沈府,这件事当然得沈府负责。
苏母当时听完禀报就恨恨的骂沈永恩是个晦气的,这话被苏父以眼神警告了,但她心中十分不服。
本来沈永恩就是个弃子,根本配不上她俊秀多才的儿子,如今还给苏家闯出这么大的祸,她当然难受,恨不得立即借此事将两人的婚事退掉。
可苏父不同意,他探听到风声,沈平会在半年后回京,虽然极有可能是明升暗降,但不管如何,到底是重臣名将,结亲有利无弊。
苏母只能打消这个主意,转而思量着如何将损失找回来,为免苏父再阻拦,她便道:“成安甚得那沈二的心,便是为了成安,她也得主动,到时我若拒绝反倒不美,老爷觉得呢?”
这话的意思认准了沈永恩会主动上门赔偿,苏父想想库房里的东西,有一瞬间的心疼,便默认了,接着心底升起浓浓的疑惑和不安,那些金银难道也能烧成灰?
谨慎心起,他出了门就派人仔细去查,看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鬼。
而苏母将所有损失算到了盍山头上,依着往日对沈永恩的了解,料定次日一大早她就得来请罪,到时候就让她赔。
结果让她失望了,直到午时,沈府都无人上门,连句问候都没有,这让等了一早上的苏母肚子都快气炸了,把茶杯盘碟砸了满地。
直到此时,她终于忍不住带着人来了,希望沈永恩能够好好磕头认罪,再主动补偿,否则她可不认这个儿媳!
视线回到现场。
盍山说了那句话后,仆妇看了眼苏母,见她脸色不好,立马梗着脖子质问:“沈二姑娘如何能不知?这火可是你们府上引起的,却烧的咱们苏府大半,沈二姑娘如何说?!”
“啊!不能吧,怎么可能呢!”盍山受到惊吓,捂着胸口不愿意信。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苏伯母,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昨夜我们府上确实起了火,修文不知烧了什么引起了府中灾难,他却没逃出来,如今右腿骨断,还躺在床上呢呜呜呜呜呜呜”
苏母呆住,沈修文腿断了?她不着痕迹的看向身边的仆妇丫鬟,见她们轻微的点了点头,苏母心中一沉。
腿断可是很严重的,断骨后即使愈合也是个瘸子,这在武将家族,意味着他将来入不了行伍,考不了功名,这个人废了!
可我苏府呢?简直无辜!
心头一阵难受翻涌,两家不能撕破脸皮,此时就不能再咄咄逼人让沈永恩赔偿,苏母真是好生憋屈。
仆妇听到盍山的话就识趣的退下了,苏母勉强拉出一个安慰的笑:
“永恩呐,你、你也别难过,请大夫看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盍山眼泪汪汪,悲痛的点点头。
“那大夫如何说的?”
盍山摇摇头,露出更伤心的模样,“大夫说小文以后就是个瘸子,而且他脸也被烧了一半,没救了呜呜呜呜”
苏母尴尬的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道这丫头果然不把她当外人,这般祸事不藏着掖着,还拿出来给自己听。
“……这、”
“我知道的!”盍山鼓着泪包打断她,“伯母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都是小文命不好,他就是这样的命,怪不了任何人!”
苏母:“……”
苏母有些牙疼和头疼,往日瞧着这丫头挺精明的啊,还特别宠弟弟,要什么给什么,在外随意挥霍钱财,她一直担心儿子娶了她还得帮着照顾那么大的弟弟,结果……就这?
什么命不命……不过这话好像也没错,小时候被丢开,长大了好不容易父母回来了,人生却被一场大火毁了,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
苏母心中信了盍山的话。
沈修文就是命不好!
那险些有相同遭遇的沈永恩呢?苏母触电般的把手收回来,笑不出来了。
“……既然府上太乱,伯母就不打扰了,你先忙吧”
苏母当即要走。
盍山一把拉住她,“伯母等等”
苏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想扯开手臂结果力气没对方大。
“伯母,你们府上也烧了大火吗?那必定是修文那里引起的,我沈府绝对不是那等无赖,不管烧毁了什么,您只管说,我们一定赔!”
苏母都蒙了:“你说什么?”
盍山无比陈恳的点点头,“您只管将单子列出来,我父亲可是大将军,沈府做不出赖皮的账”
旁边的仆妇十分有脸色,看出了苏母的心动与为难,立马站出来,从怀中一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