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姑姑,她对自己的亲外甥女也太冷漠了!
夫妻俩的满心痛苦,觉得真是看错了这个妹妹。
可不管看不看错,这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理就是这么个理,从感情上讲你可以说人家当姑姑的太冷漠,但道理上讲人家就是没错,造成这样的结果顶多说上一句倒霉。
“我们该怎么办?呜呜呜老徐啊,女儿怎么办……”
“有理无情,徐雅云迟早有一天会尝到苦果的!”徐父知道女儿确实做的不对,但人心都是偏的,他只能怨怪亲妹妹。
两人歇下继续大闹的心思,不然吃亏的是自己家,是女儿。
徐爱珍看到他们的模样,失望了一瞬,她闭上眼睛,开始想自己的出路。
家里不止她一个孩子,自己上面还有个大姐,本来她的打算是家中的东西给大姐,自己来沈家,但现在不行了,她得回去。
她要留在家中保证自己的资源,那么需得和大姐一样,招赘。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沈锦年,对这个男人虽然失望够多,但她还是喜欢的,喜欢那副皮囊,喜欢当初在省城河堤树下的那个意气俊美少年。
徐家人很快启程回家,顺便带走了沈锦年,这是徐爱珍的要求,她在家中本就得徐父徐母宠爱,如今哭哭求求,他们哪里能拒绝呢?
盍山眼见仇人走了,立马给沈锦玉说自己在城里待腻了,要去游山玩水。
她背着一大包大洋,悄悄尾随徐家而去。
沈锦年本来不想来的,但徐爱珍跟他说了,她会帮助他登上青山,创造辉煌,让他的亲妈和亲妹后悔失去他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两人达成协议,回到徐家后顺利的结婚了,并且在徐父徐母的偏爱下逐渐进入家业中。
徐家大女儿从小就明白父母对妹妹更加喜欢,对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
“你是姐姐让让妹妹怎么了?”
“你这么大了还跟妹妹争,不像话!”
“你个没良心的,家产都给你了,疼疼你妹妹不是应该的吗?这都是你欠她的!”
家产……徐家家产很多吗?徐家大女儿徐爱慧讽刺的想着。
徐家经营的是饭店,这些年在徐父的不善打理下,进门的客人越来越少,要不是自己的丈夫是个大厨,这些年能够坐镇其中,徐家不倒闭就不错了。
更何况这家产不是他们不想给妹妹,而是妹妹看不上这个饭店,觉得与来吃饭的三教九流打交道失了体面,她要当新时代人,要留学,所以才让自己接管饭店,况且做生意挣的钱有七成都花在妹妹身上。
妹妹留学回来就说要去沈家,徐爱慧还松口气,结果没几个月人家双双把家还,还要来摘他们养熟了的桃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
徐爱慧冷笑一声,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她让的已经够多了。
两姐妹撕破脸,都不认输,但因为管理者是徐父,在他的偏向下,徐爱慧无端受到指责,还不让去饭店管理。
盍山天天好吃好喝的在城里逛,看到徐爱珍这么开心,她就不开心了。
身体上的折磨固然可怕,但心理上的更多折磨也不快乐啊。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每夜到访问候,在她熟睡之际,悄悄地,悄悄地,将枕头“嘭——”的一下盖上去。
“唔唔唔唔唔唔!!!”
徐爱珍疯狂挣扎,使劲的扒拉口鼻上让她快要窒息的东西。
她在清醒中,清晰的感受到大脑缺氧,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脸上的枕头突然松开。
“呼——呼——”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迅速的抬头看向屋内。
可是,没有,没有人,只有沈锦年呼呼大睡。
‘难道是梦吗?可是如此真实!’
她心有余悸的紧盯着屋内,鼻尖儿处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味,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她的目光又转向沈锦年,刚刚那么大的动作,这人竟然没有反应?其实从环境上来看,他才是最有嫌疑的。
“醒醒!”
沈锦年被她摇醒,揉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干什么啊?天亮了吗?”
徐爱珍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一寸一寸的打量他,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
“刚刚有人要害我”
沈锦年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嗯……?!谁!”
他猛地坐起来,警惕的看向床沿外,一手抓住床边桌子的水壶四处寻,却毫无踪迹。
“没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徐爱珍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争论,让他把灯点亮,今晚是睡不安稳了。
然而她想多了,她睡得还挺香。
盍山看着并排昏死的两人,“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
刚好点到沈锦年耶。
她嘻嘻一笑,反手将他脑袋底下的大枕头掏出来,让他的大脑袋在床头砸的“嘭”一声。
故技重施。
盖头,重压。
沈锦年清醒,疼痛,窒息,挣扎,意识模糊,濒死。
“呼——呼——”
他一巴掌将徐爱珍拍醒,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露出恐惧。
刚刚的窒息,濒临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真实,让他们更加庆幸自己还活着,那种痛苦永永远远不想再来一次,他们对于想要杀死戏弄自己的人生出极致的恨意。
他们势必要将其抓住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两人神色扭曲,双眸通红,犹如怨鬼。
他们不敢再躺下,合被坐起,打算将今晚熬过去。
不是他们蠢,不喊人,是担心会引得屋内凶手兽性大发,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当然,出去找死他们也不会。
然而,他们的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过几分钟,在一阵奇异香味之下,他们再次陷入沉睡。
盍山从床外顶倒挂下来,口中嘎嘎嘎的笑,然后抽出两个枕头。
盖,压。
醒,痛,窒,挣,糊,快死了。
再次惊恐醒来一分钟。
恐惧的场景反复发生,直至天亮,外面的叫喊声起。
又是新的美好的一天呢。
被喊醒的两人以为睁眼后又是新一轮痛苦的场景,条件反射的爆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许久才镇静下来,胸腔内只觉劫后余生。
既然噩梦不在,他们的怨恨重起,立刻排查背后凶手,至于猜测的人选已经有了,除了一直不愿交出饭店管理的徐爱慧还能有谁?
就连徐父徐母都是如此认为,他们并不觉得小女儿女婿在说谎,毕竟大女儿一向强势,脾气倔,不懂事,嫉妒妹妹,尤其是在最近这些时日,更加不服管教。
徐爱慧无缘又被狠狠责骂一顿,虽然早就对父母失望,但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哭了一阵更加不肯认输,她知道自己依靠宠爱来夺权是绝对不行的,更不想妹妹借此机会将沈锦年安排到后勤管理,排挤自己丈夫。
徐爱慧和丈夫商量了一晚,做了个决定,他们要釜底抽薪。
徐爱慧丈夫作为饭店大厨直接罢工,饭店虽然还有其他厨子,但饭店的档次偏高,愿意来的人不差钱,就爱徐爱慧丈夫做的那一口菜,那个味儿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好多人一见不是徐爱慧的大厨丈夫做的,立马就不干了,通通扭头走人,这可把徐父徐母急坏了。
家中利益一损失,他们立刻开始指责徐爱慧两人不顾大局。
徐爱慧也不是好惹的,一怒之下将饭店剩余的厨子全都挖走了,夫妻俩打算另开一家饭店,但这光靠着他们的积蓄完全不够,想从徐家拿钱比登天还难。
对此,盍山毫不介意帮她一把,恶心恶心徐爱珍。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徐爱慧忧愁之际,几大箱大洋从天而降,把她砸晕了。
箱子上带有徐家独有的标志,她晕乎乎的上前打开一看,顿时觉得好闪!好亮!好美的大洋啊!
和丈夫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想到了徐爱珍和沈锦年讲述自己遭遇到的事,也不知道那两个衰人惹到哪位神秘好心人了!
二话不说,他们咧嘴大嘴,“嘭”的一下跪到地上,对着空气磕了十个大响头,然后趁着徐家人外出将大洋们拉走。
徐家人不知道家被偷了,等知道的时候也晚了,他们身上再也拿不出一分钱,去牢牢封存的库房一看,里面空无一物,顿时天都塌了。
因为现下时局动荡,所以他们之前就将钱庄里的钱和银票全取回来了,如今却一毛不见。
他们倒是查,但徐爱慧当时就很警惕,运钱的时候有人要是看到了就直接收买或者威胁,最后徐家人当然无功而返。
徐父徐母没了钱,徐爱慧躲了起来,徐爱珍没了好生活的资本,他们没办法,只能变卖资产存活。
盍山一直在暗处盯着他们呢,那是一丁点儿好的也不想被他们沾到,热乎乎的钱钱没等揣热十分钟就被偷梁换柱。
徐家人再次被压弯了脊梁,虽然固定产业有几个,但这也抵不上接二连三的不见。
生活的重担压在徐家夫妻身上,还有小女儿和女婿身上发生的怪事也让他们精疲力尽。
自那夜起,徐爱珍两人夜夜‘美梦连连’,时间长了,睡不好、吃不好、过不好,两人被折磨的精神恍惚,日夜皆受折磨,生活变得一团糟。
徐父徐母年纪大了,虽然疼爱徐爱珍,但也要为自己老年生活考虑。
盍山的打卡时间再次降临时,她听到了便宜哥嫂的打算,他们要将这老宅子卖掉。
“万一那个强盗再来怎么办?”徐母忧心忡忡道。
徐父叹口气:“可固守着过不下去啊,而且我听说战事要起了,咱们想办法去港城吧,先躲一躲”
“那……爱珍呢,她那个样子走合适吗?我担心路上出岔子”
“不管了!”徐父狠狠捶了下桌子,他这阵子好好琢磨过,总觉得小女儿身上发生的事太诡异,自从带她柳城回来后,家里就一直不顺利。
而且之前就说过沈锦年不适合她,她却一意孤行,跳进火坑,结婚后也没看到沈锦年有什么才干,在饭店里招揽人都能得罪人,爱珍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到此时,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靠这两人养老完全不可能,靠不住,而靠得住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徐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失败,两个孩子养的,一点儿也没用。
既然想明白了,他就决定及时止损。
夫妻俩做好了决定。
盍山听过就算,反正她是要跟着徐爱珍的。
没过几天,徐父徐母果然卖了宅子跑了,独留面对新宅子主人的徐爱珍和沈锦年两眼发懵,最后抱着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包袱被赶了出去。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徐爱珍眼泪不值钱的落下,不敢信最疼自己的父母竟然抛自己而去。
其实徐父两人还是有点儿愧疚的,给她留了一些钱,但转身就被盍山拿走了,留着给她干嘛?买个臭豆腐扔着玩儿都不给她。
两人再次无处可归,与在沈家所在的柳城一样,他们出去找活干都干不了,因为受不了苦。
沈锦年当初陪吴燕云过普通生活时都忍不下去,更何况陪他并不喜欢的徐爱珍呢,还是如今这种境地,因此,在愧疚了几天后,他也再次懦弱的逃避了。
与徐父徐母一样,选择不告而别。
徐爱珍晕晕沉沉的从窒息的噩梦里醒来后,等了许久都没看到沈锦年,她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盍山没去管沈锦年,而是一直盯着徐爱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徐爱珍的肚子响起来,她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身体发出抗议。
因为天亮,人们开始活动起来,她躲避的巷道外传来远近不一的脚步声。
盍山换了个装扮,拿着一个馒头从巷道外进来,似是目光随意的扫视到她,然后将白白嫩嫩的大馒头扔到她面前,转身,毫不停留的离开。
徐爱珍的目光遵从身体的本能紧紧地盯住了那个馒头,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馒头!”
“有吃的!”
几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徐爱珍皱眉抬头,面上有些窘迫,觉得自己像个乞丐。
“拿来!”
乞丐们饿红了眼,手伸着就冲上前。
徐爱珍一惊,条件反射的将馒头紧紧抱紧,她太饿了,又拉不下脸找人要吃的,这个馒头她不能失去,即使失去尊严。
乞丐们比她更饿,他们早已习惯了抢食,看她不愿意,立即抓着她的脑袋又打又骂,手下毫不留情。
“敢不给我们!打死这个臭丫头!”
“啊啊——我的头!”
看她仍旧松手,乞丐们恶意丛生,随手拎起旁边的物件儿,是个脏兮兮的枕头,他们将她压住,毫不犹豫的,凶狠的将枕头盖了上去。
徐爱珍感觉到经历过的无数次的窒息感,如此的真实,比任何一次都要令她恐惧。
会死的。
她疯狂的挣扎,面对体力,人数的压制,最终,她的瞳孔渐渐扩散,呼吸停止。
看她不动了,乞丐们才开心的掰开大馒头,在新鲜的尸体旁食用。
枕头被丢开,被枕头捂死窒息的那张脸,狰狞可怖。
比原主死的难看多了。
任务完成。
盍山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将从徐家借的钱扔给了徐爱慧。
说是‘借’,那就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