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来到了晚上,众人也从那破落的小院转移到了隔壁西山镇上的东洋酒楼内。
虽然价格很贵,一个人一晚上就要十块大洋。
但因为是日本人的产业,进去之后也就不用担心警备队的黄皮狗子来捣乱了。
包间内,听完钱建业的讲述,贺远眉头微微皱起道:“你是说,张博文探听到消息,知道孙军长这里的私宅下面还藏着慈禧陵墓里盗来的宝贝,打算偷偷弄走吗?”
贺远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他想过张博文走私军火药品,贩卖烟土,甚至是出卖情报给日谍。
但唯独没想过,这家伙居然胆子大到对孙殿英的宝贝都敢下手!
孙殿英盗掘清皇陵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种行为无比的可恶和无耻。
但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新编第五军的军长,整个华北地区有一半的国军兵力都在他手中啊!
你张博文作为中统站长,居然盯上了他在香河的产业!
这事一旦发了,那还真的不用担心陈家兄弟会找代力的麻烦了。
就光是他自家这一堆烂摊子,就足够让那两兄弟脑袋炸开了!
钱建业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仍旧继续道:“没错的特派员,之前那个帮他探听消息的人过来,就是我们接待的他。当晚那小子喝多了,就把事情吹牛一样的都告诉了我们。”
“据他所说,孙殿英在私宅地下藏了足足五大箱子珠宝,足有五百多公斤!只不过孙殿英暗地里也安排了不少人守着,就等个机会运出去了。大概最晚下个月底。”
今天是民国二十九年一月三十日,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
下个月底,孙殿英应该是准备趁着日本人搞亲善的时候,找机会把东西运走。
那个时候,同时也是张博文下手的最好时机!
“时间还算充裕。这样,你们这些日子就不要有任何动作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贺远说着话又掏出一根金条递给钱建业,后者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道谢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包间的榻榻米上,顿时只剩贺远和赵凤婵二人。
“怎么样?我就跟你说了吧,只要事情够大,别说他们陈家兄弟不敢怎么样,就算他们真的失心疯了往上捅,代局长也只会感到高兴,说不定还要明罚暗奖呢。”贺远直接躺了下来,放松的靠着墙淡然说道。
而赵凤婵跪坐在旁边,一边给他按摩着伤口附近的肌肉疏通血管,一边仍旧担忧道:“你说得没错,可是这事我们能做什么呢?就靠咱们北平站这几个人手,过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吧?”
贺远这么一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赵凤婵就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张博文的行动要破坏,孙殿英的东西他也不可能放过,一定会收入囊中。
到时候不管三七还是六四,一部分给代老板,一部分留在自己手里,事情天衣无缝。
但问题也在这里,这是要去抢东西,而不是杀人,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你没听他说孙殿英的私宅在香河么?那可是北平和天津的交界地,咱们到时候可以找郑锦中帮帮忙啊。”
贺远轻轻拉起了赵凤婵的纤纤玉手,轻声道:“对了,你之前说去苏州胡同找我了,但是没找到?这事是谁跟你说的?”
“是治安团的一个秘书,姓冯。我猜可能是红党的人,不过因为你一大早就出城了我们就没找到。”
赵凤婵更加靠近了贺远一些,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轻声细语道:“贺远,你说红党的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难道咱们内部有鬼不成?”
“别疑心了,红党的组织没有被破获,他们的眼线肯定更加完整。以后有机会跟他们接触一下,说不定还能合作呢。”
贺远安抚了赵凤婵一下,但目光却不由得瞥向了窗户外面的街道,嘴角露出笑容。
在那里,几个白框一直在街上走着,这是组织对自己的保护。
看起来,等回去之后得抓紧和马静雯见一面了。
……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数日,这段时间贺远一直都在西山镇里养伤。
得益于身体的强壮,贺远终于在民国二十九年二月七日,除夕这一天,跟着庆祝的人流回到了北平城。
街道上的日伪巡逻队虽然比起之前还是要多,但这么大喜的日子,他们也多少收敛了一些,至少确定良民证没问题后,不会再搜身了。
“站长,这几天可真是给小鬼子们都气坏了!他们没日没夜的搜查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可真是给我们笑死了!”接着贺远进城的蒋明强忍着笑意道。
一旁的韩静叹了口气:“但小鬼子也挺不是人的,听说他们最后因为找不到人,抓了几个乞丐硬说是间谍,拉到菜市口给吊死了,现在尸体还在挂着呢。”
“日本鬼子气急败坏之后就是这样丧心病狂,所以大家要继续努力,相信我,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贺远点了点头,事情的发展还比较符合他的预期。
两个牺牲的站员也是好样的,没有给鬼子做俘虏,避免了其他人暴露。
“对了,陶宗呢?他现在应该还好吧?”贺远又转头看向了张寿。
张寿笑着点头道:“好着呢!本乡奏三郎给我们俩都保了出来,不过他身份比较可疑,就安排他继续住在周作人家里,等鬼子松懈了再回来,天天日子可享受了。”
“嗯,这个本乡奏三郎还算妥帖,不过这下他可就骑虎难下了。”
贺远微微一笑,正在想着怎么把这个已经被迫下水的日本人发展成自己的间谍。
可就在这时,前面的路口的动静,却瞬间让贺远眼睛瞪大了!
“滚开!再挡着路全部死啦死啦地!”
“该死的支那人,真是像蟑螂一样,怎么也杀不绝!”
一个开着敞篷车的日本人驱赶着路人,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又转头对着后面的男人抱歉道:“不好意思王君,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没关系川本君,我们是汪主席带领下的新华夏人,和这些支那人没有关系的。”
王克敏推了下眼镜,一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