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廷元闻言眉头一皱道:“不信任我?此话从何说起?”
“叔父,这次华东局那边被隔离这么久,他代力可是知道您的关系的,这段时间他有问过一句话,担心过您一次安危吗?”
李秋容圆眼一瞪,一本正经道:“您要是觉得这样还不能证明代力他不在乎您,您可以再想下,日本人这些日子给了您多少赏?北海道的小洋楼给谁修的?”
“您再反观下代力,就是钱都拢共没给几万吧?而且还都是法币!”
嗯……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自己这秘密投靠国党也有几年了,期间虽然大部分时间在蛰伏,可需要的信息自己都尽力去找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反观国党,那真是还不如才通气没一个月的日本人!
“你说得对,看来和国党的确应该保持一些距离。那这封电报就由你替我发给日本人吧!”
项廷元站了起来,一脸的义愤填膺道:“现在国党被日本人打得节节败退,红党方面虽然靠着游击战和日本人有来有回,但我看这场战争早晚还是日本人必胜,咱们得早做打算站好队!”
“好的叔父,那您要不写一封亲笔信如何呢?既然是打算献忠心,那还是全部敬献的为好啊。”李秋容也起身,走到了项廷元身旁。
“嗯,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写一封,你可要派最得力的人送去北平,千万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项廷元自是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写一封亲笔信给日本人表示忠心,这就相当于古代的上交质子。
有了把柄在对方手中,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也会增加。
很快,一封媚日损华的信,便被李秋容拿在手里出了院子。
雇了一辆黄包车进城,但她却没去项廷元的秘密交通站,而是进了一家旅店里化妆换衣服,再出来时,那个漂亮的农村大丫头已经不见了。
红裙盘发高跟鞋,鲜嫩的红唇如同上海最顶级的社交名媛一般。
就算是项廷元在现场,短时间都认不出这个女人会是自己侄女。
而如此打扮的李秋容,闲庭信步的便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洋行内。
“临时计划有变,你把这个收好,这是项廷元投靠日本人的亲笔信,等七天之后再发给重庆。”
“我要把代局长昨天的命令告诉他了,这个家伙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必须被榨干才行。”
将信件在柜台上扬了扬,李秋容就像是正常顾客一样,对里面的年轻男人说着足以震惊所有人的话。
而里面的男人则是点头收下信件,可手却有些不守规矩的在李秋容手背上摸了一下,跟着阴冷笑道:“了解。不过这前面扣下代局长的命令不告诉他,也不上报他投敌。现在又拿这个给代局长,您是打算要了他的命吗?”
“毕竟再怎么说,项廷元也是您的亲叔父啊,我的李组长。”
大义灭亲?还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亦或者最毒妇人心?
或许随便哪个恶毒的词语,都可以放在自己这位丽人组长的身上。
“哼,你以为他这个老畜生就像表面上那么干净么?他不仅没有立场,还不等我开始策反,就被李师银给买通投了国党。后来还被日本人一威胁暴露身份,就直接做了汉奸。”
“这个老王八蛋的人性还次得很!”
话说到这里,李秋容贝齿轻咬红唇,一脸恨意道:“你说,就对于这种人,我不该大义灭亲,早点给他灭了,换咱们自己上位吗?”
人性次?能让李秋容这种女人恨成这样,项廷元该不会是对她……
男人的目光一阵闪动,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那要是这老家伙不愿意去北平呢?又或者说他通过自己的秘密站点联系重庆,那咱们的所作所为可就要曝光了啊。”
“不会。日本人收到他新得到的情报后,一定也会要求他立刻前去北平调查的!”
李秋容立刻一摆手,斩钉截铁的冷笑道:“毕竟,这家伙之前可是北平地下党南区的负责人,那里的老地下他全都认识!”
……
是夜,月黑风高。
春之光居酒屋的包间内,贺远和辻本正大盘坐于两旁。
桌上是各种从天津送来的海鲜做的鱼生,以及从英国走私来的威士忌。
摆盘考究,刀工精湛,水晶酒杯晶莹剔透。
就这一桌饭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北平城里日本人待客的最高规格。
但有些破坏观感和奇怪的是,这桌子的正中央摆放的却不是菜,而是一部电话。
“铃铃铃!”
电话声音响起,刚碰完杯的二人同时抬起了头。
“力会长,请吧,我想这一定是个好消息。”
辻本笑着一抬手,示意贺远接电话。
贺远点点头接起,听筒里面响起了宋濂的声音。
“老板,我们在塘沽口已经接到东西了,准备的马车和卡车都装满了,多的只能放在旁边的仓库里等下次再运。”
“不过这货我们称了,五十吨应该还多出一吨,您看该怎么办?”
这话说到这里,贺远抬头看向了对面的辻本。
而对方则是举杯一笑道:“力会长,你为我们帝国海军的事情忙前忙后,我们海军不是陆军那群野人,自然会感谢你。”
“这一吨白糖不多,但应该足以让你挣得足够多的名望,从副会长稳妥的成为会长了。”
一吨白糖,按照现在市面上的价格,价值应该在一万两千块大洋左右,而且是限量售卖,很多时候有钱也弄不到这么多。
现在这笔资源在手,贺远又有新民会的身份。
只要愿意分给市面上的商户们,哪怕是收钱的情况下,都能积攒不少名望了。
“那就多谢辻本君,在下却之不恭了。”
“白糖我已悉数收到,你所需的货物在半个月后应该能到天津港,到时候我们再结算尾款。”
贺远举杯和辻本碰了一下,但紧跟着又话锋一转道:“那船运公司的事情,不知道阁下和兴亚院沟通了吗,可以给我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