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话音刚落,余鸣海眉头一皱道:“脱不了干系?我不明白,贺女士你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下?”
怎么个意思,难道姓贺的都喜欢来这一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吗?
这好不容易要甩掉跟军统的关系了,你贺华还打算继续往这边扯,你有毛人凤不怕死,可是我不一样啊!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当天现场除去枪手之外,还有一个负责给他望风的人,这是两个男人的组合。你再看一下之前那个茶馆老板的回忆,当天晚上二楼只去了四个人,而另外两个都被我们找到了。”
余鸣海低头看了一眼那本子上娟秀的文字,又继续皱眉道:“他们是二人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了,不过这和军统有关系吗?子弹虽然是我们的,可每个月光丢的子弹就不下一千发了,关键是枪痕跟我们没关系啊。”
军统每个月“丢”掉的子弹其实无计其数,虽说这里面肯定很大一部分是被拿去黑市卖了,但只要不承认,那这子弹就不能做实和军统有关系。
而枪就不一样了,每一把枪都是有着明确编号的,就算是军统,要求也是枪在人在,没人敢拿枪去卖。
“不,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子弹和枪的问题我后面会给你解释,关键点在于你还记得当晚能去那里喝茶的都是什么人么?”
“我们在茶馆一共抓到了十二个人,其中八人直接就是防空工程的小领导,另外四人里除去两个是老板朋友外,剩下的两个直接就是住在附近的!”
“想想也知道,修防空洞的地方早就摆上了施工的牌子,一般人怎么可能进去?而根据当时巡逻队的说法,他们只会放有人接引的和有证件的人进去。”
“刺杀的第一守则就是必须保持隐蔽,这二人既然能大摇大摆的在茶馆喝茶,必然是拿证件过的关,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明面上有身份!”
贺华的手快速翻过了几页,直接将记录本拉到最后面记录着聂东口供的地方。
“你再看这里,聂东说了,他有一个多年的习惯,那就是操劳之后必须喝一碗乌梅汤,这事几乎整个卫戍司令部的人都知道。”
“而那个负责望风的人,在聂东来到茶馆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侧门准备离开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意味着……这个男人也很熟悉聂东的这个习惯,是提前算准了他会来这个茶馆,早早的就设下了埋伏?”余鸣海目光一闪,神情瞬间严肃。
有证件,知道聂东的习惯,这就可以排除是外人下手,坐实这是一起内部作案了!
“可是,可是动机呢?聂东这上面列下他可能的敌人都快一百个了,就算再怎么缩小范围,如果不能确定动机的话,要在这一百个人里找出凶手,也不是七天之内能完成的事情啊。”
调查线索是为了缩小搜查的范围,但就算范围缩小到只剩几个人了,如果不能明确对方行凶的动机,那就没法找到真正的凶手。
“不,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案子,所以你不能按照传统的思路去想,我虽然没查过上面的每一个人,但我可以跟你打赌,绝对不会是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干的。”
贺华摇了摇头,脸上多少带出了一丝得意道:“咱们回到凶器上面。这是一把打11.43毫米口径子弹的m1911,如果把这枪交给你,在五米的范围之内,打死一个人需要开几枪?如果我说你需要两枪,你可能觉得我在骂你。”
“但是开枪的这人却用了足足七发子弹都没打死他,避开那么多要害这可是不容易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人应该是想制造出仇杀的现场,然后通过子弹和枪的问题制造出迷雾,混淆视听,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余主任,现在我需要你帮忙了。重庆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要去调查到底谁和聂东有矛盾,而且最好是他们内部,位高权重的。另一边的话,交给我就行了。”
贺华的手缓缓的握紧了起来,眼中也是完全掩藏不住的兴致盎然。
只要确定这事和地下党没关系,那对自己来说就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了。这十来年军统对自己是愈加的不耐烦,说不好借着这次机会把案子破了,就能重新得到信任。
或许,还可以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国外签证,从而彻底离开这危险之地!
“另一边……”
余鸣海的神色瞬间一变,连忙伸手一拦道:“我看要不也交给我吧?贺女士你不是说晚上之前必须回去吗?既然你有所担忧,那外面的事都给我好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贺华所说的另一边,绝对就是军统!
虽然他才刚刚回来重庆不到三天的时间,但对于最近的大事小情,机要室的手下也都跟他汇报了一些。
这个聂东,就是最近重庆很多事情的风暴眼!而掀起这些风暴的人,不就正是贺远吗?!
职位比聂东高,和聂东有恩怨,同时还是军统内的人……这几乎就是在说他了啊!
这可不能让贺华直接找上啊,必须得自己先去和贺远接个头,弄清楚这里面的事才行!
“你去吗?这样……倒是也行,不过你得把卫戍、防空和军统内的人全弄个名单给我,我看这事大概率是军统和刘志手下合谋做的,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只要找到了人,你我合作起来,不信撬不开这人的嘴!”
贺华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随即脸带笑意的对着余鸣海点点头,转身带着人离去了。
“留下五个人在这里警戒,剩下的全都跟着我走!”
余鸣海咬了咬牙,也只好是带着剩下的两个一起走了。
这女人已经要名单了,自己没办法瞒下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贺远跟这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而也就在余鸣海着急去找贺远的这时,另一边的贺远,此刻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