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大食军的损失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一开始他们还不以为意,不过随着弩炮、火炮的饱和攻击,直接造成的伤亡还在其次,七斤、十斤铁弹带来的伤害程度才是他们最惊骇的——他们显然是大食军中的精锐,但在与罗马人、科萨人、埃塞俄比亚人作战时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害!
在马赫迪的巴格达军团大营里,至少有十枚铁弹击中大营后连续弹击了四五次才最终停歇下来,当它好不容易停下来时,它身上的血迹、人体、牲口肉渣、骨渣与土壤混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
当这样的铁弹在飞行时,由于巨大动能的关系,若是能将它遇到的目标当场杀死还好,如果不能,那样的景象才是让这些笃信大食教的信徒最为震骇的:
铁弹洞穿了整个胸口,最后只有一丝皮肉让身体勉强连在一起,不过此人竟然没死,还趴在地上惨嚎着;
铁弹带走了半个带着脑浆的脑袋击在另外一人的脸上,最后两人的脑袋“严丝合缝”地凑在一起;
铁弹带走了半副肺叶,又带走了某人的整个鼻子,最后嵌在战马的脖子上;
铁弹击穿了马腹,还带走了骑兵的小腿;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十斤重的震天雷在炸响后造成伤害更多,以黑火药的威力,除非你运气欠佳,一下造成死亡的景象微乎其微,但完全能让被碎片击中者当场丧失战斗力,有的还成了瞎子。
还有,当震天雷落到帐篷上爆炸时,自然会让帐篷燃起大火,与秦军能够熟练使用火油作为燃料不同,大食人还保留了游牧部族的习惯,与携带木材相比,他们更愿意携带更轻便干燥的动物粪便作为燃料。
帐篷的燃烧让这些燃料也燃烧起了了,于是,当双方的远程火攻达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双方的大营都好像在一片火海里,但秦军只是被周围的石油坑燃起的熊熊大火遮蔽了,大营里的火很快被扑灭了,但大食军的就不同了,当秦军的震天雷、铁弹像雨点般落到他们上空时,他们除了四处奔逃便别无他途!
最终,一开始,大量的战马、驮马、骆驼不堪震天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纷纷挣脱了缰绳朝着营外奔去,接着就是士兵。
而当大马士革步兵团的首领阿卜杜拉赫也不幸被震天雷的碎片击中而倒在大营立时,整个大营几乎炸锅了,他们抬着阿卜杜拉赫就往外闯,安巴尔军团的骑兵也相差仿佛,由于战马纷纷不受控制,几乎所有的骑兵干脆骑着它们来到了外面!
不过,相对靠后的巴格达军团受到的打击相对小一些,在马赫迪的严令下,安巴尔军团、大马士革军团不顾一切朝着秦军三座大营冲过来!
这是要不惜代价拿下秦军的大营了,说来也奇怪,似乎在配合敌人,在连续施放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火炮、弩炮时,秦军三座大营的炮声也停了下来。
此时安巴尔军团的首领、埃米尔阿玛尔身边已经聚起了至少三千轻骑兵,与呼罗珊的骑兵不同,作为全部来自安巴尔荒漠草原(后世伊拉克与约旦之间的草原)的部族骑兵,他们没有重骑兵,却是极为剽悍的轻骑兵。
轻骑兵要谈得上“剽悍”两字,擅长骑射那是必须的,安巴尔军团显然是这样的,阿玛尔旗下一万人中,有三千辅助兵,不过也是来自诸部的部族骑兵,另外七千人都是精锐的轻骑兵,其中专门的弓骑兵有三千,配着大马士革钢刀、标枪,骑着极为耐久的大食马的搏斗轻骑兵四千。
这些人都是在与罗马人、埃塞俄比亚人的战斗中历练过的,战斗力非常之强,而秦军所谓的大营也就是用装满泥土的草袋子垒成了一道约莫一米高的矮墙而已,这样的墙体对于熟练的骑手来说也是能一跃而过的。
在大马士革军团的埃米尔阿卜杜拉赫受伤后,阿玛尔暂时接过了该军团的指挥权,当两座大营的士兵纷纷都出营后,他还是冷静下来,并没有毫无头绪地四散攻击,而是全部汇聚到了孙孝恪的博格达营附近。
在所有的炮声停歇后大约半个小时内,在博格达营附近已经汇聚了大约三千大马士革步军,三千安巴尔骑兵,阿玛尔决定不管那么多了,步军、骑兵同时对大营发动攻击!
不过长达半小时的歇炮,让博格达营八十门火炮全部准备好了,在大营的每一面,还各安排了两门千斤共工炮!
在此之前,阿玛尔骑着马围绕博格达营转了一圈,他发现,秦军大营还有大约一成的帐篷正在燃烧着,士兵们正在灭火,还有战马四散奔逃,后面跟着正在追击它们的士兵,大营里也躺满了正在哀嚎的士兵,显然己方的火油弹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而在大营边上,他只发现了稀稀拉拉的士兵!
再三确认后,阿玛尔发出的攻击命令,这一次,为了尽早占据大营,六千人,他分成了六个轮次,每个轮次都有一千步骑!
这次,他也放弃了让步军先上,骑兵尾随的战法,而是两处营墙都是骑兵在先,步军在后,而另外两处营垒则是步军在先,骑兵在后。
对于大马士革步兵,埃米尔还是十分信任的。
大马士革步兵完全脱胎于罗马步兵军团,一个完整的军团中,刀盾兵、标枪兵、长枪兵各有三成左右,长枪兵的长矛长达两丈,就算有大量敌骑驾到也不怕,而在攻击敌营时,长枪兵、刀盾兵也可以交易掩护前进。
以防敌人再施放那令人心悸的火器,这一次,步军自然还是让拿着盾牌的刀盾兵在前,而骑兵就能顾不得那么多了,主要靠速度直接冲到敌人大营里去!
“哒哒哒......”
五百安巴尔骑兵冲了起来!
他们分作两队,每队两百五十骑,从很远的地方冲了过来,等抵近博格达营的营墙时,战马的速度就来到了最大!
而在他们后面,又跟着各两百五十名大马士革步兵!
而在另外两面营墙的对面,两百五十名步军也跑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两队骑兵!
五十丈!
到了这个距离,战马跑起来后几个呼吸就来到营墙了,一米高的营墙,对于大食马来说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屏障,更高一些的障碍物它们也跨过!
似乎为了一报刚才被震天雷、铁弹轮番攻击之仇,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个个双眼冒火,似乎要将大营一口吞下似的!
大营正中的了望台上,孙秀荣四大义子中年级最大的、大秦建国后被封为端国公、怀化大将军的孙孝恪也在紧张地思考着。
“若是马上发射散弹,自然能将前面的敌人全部射杀,不过若是敌人见了损失惨重的景象,后面的人又缩回大营就不好了”
“先发射弩炮,对准敌人后阵!”
作为博格达营的统领,事实上又是大秦国的卫尉,出身弓月部,又做过胡禄居部牧奴(他是孙秀荣第一次经伊犁河谷去焉耆镇时,当时占据伊犁河谷的西突厥右厢五部之一胡禄居部大酋索侍斤送给他的一百名少年奴隶之一)的他自从成为孙秀荣的义子后,几乎没有离开过他,显示了孙秀荣对他的高度信任。
孙秀荣能够对他如此信任,自然也是因为孙孝恪有着过人之处。
不过,论起武勇,他不如马璘、白孝德,连苏哈、南弓熏也不如,论起统兵,他也不如纳伦晓风、元丰,但眼下他的地位仅次于荔非守瑜、马璘、白孝德三位,是因为他在诸方面兼而有之。
他能开一石力的强弓,还能在马上左右开弓,这就相当了不起了,另外他很聪明,否则索侍斤也不会从奴隶中将他拣拔出来送给孙秀荣,还有,他对孙秀荣忠心耿耿,几乎是唯命是从,也是最早将碎叶军操典背的滚瓜烂熟之人。
还有,他是最早加入到天道教的几人之一。
弓月部出身,精通鲜卑语、突厥语、汉语,又从不以义子自居,怎不让孙秀荣信重?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弩炮再次发射了!
而最前面的骑兵已经冲到距离营墙只有十米的地方了!
“轰......”
每一面营墙有二十门火炮,大致是这样安排的:五百斤十门、八百斤八门、一千斤两门,当它们都装填散弹时,在火炮前方形成的弹幕宽度分别是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而一个超过五千人的大营的营墙每一面大约五百米。
由于敌人冲击营墙时多半集中在中间,也就是大概三百米的范围,此时,用三成的火炮就能大部分覆盖了。
考虑到敌人的冲击与己方火炮施放的配合,当三轮火炮完全施放完毕后,第一轮火炮也能再次装填完毕了,以此类推,当然了,在战时极度紧张的情形下,也有可能第四轮、第五轮火炮并不能按时装填完毕的情形。
此时,密集的弩箭、弓箭,加上手持震天雷就能排上用场了。
为了避免让陡然受到攻击后的敌人马上退却,第一轮火炮干脆只让五百斤的火炮出动,还只出动了六门!
六门,那就是两百米左右的覆盖范围,敌人至少还有三成的人马不受影响!
饶是如此,当五百斤火炮喷出近两百米的散弹弹幕后,不仅将当面之敌全部击落下马,还让两侧的敌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们就想到了刚才他们在大营里时受到的攻击,何况,当火炮声再次响起时,他们的战马就不听指挥了,又开始四散乱跑!
此时,秦军的强弩开始抛射了!
弩箭,使他们所熟悉的,此时炮声也停歇了,他们又鼓足勇气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