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道:“半岛上那个港口条件最好?可为我所用?”
元丰想了想,说道:“论天然条件,自然是切尔松尼斯最好,从海角往里走,有一连串海湾,约莫十五六个,每一个都是极为优异的天然良港,不过到了冬季,这些港口都会结冰,冰期大致在两个月左右”
(切尔松尼斯,后世塞瓦斯托波尔)
“而在半岛东南部,也就是陶鲁斯山脉以南的港口几乎都不结冰,其中位置最佳者有三,潘缇卡彭、卡法港、雅尔达,其中又以卡法港最佳,不过那里的城堡、港口在几百年前被匈人帝国毁掉了”
“由于卡法港是历任半岛掌权者的首都,故此,若是谁想重建此港,都被视为挑战者,故此,就算哥特人的柯蒂斯家族实际上掌控了半岛,依旧不敢打起重建此港的念头”
孙秀荣又看向苏肯,“少年兵也不能光练着,还是要拉出来实战一番才是,我问你,现在从赫尔松出发,能从陆地上抵达半岛吗?”
苏肯说道:“不行,赫尔松附近全部是沼泽地,虽然有道路通往南面,但还是需要依赖船只,但沼泽地里的河汊只能通行小船,运送大军完全不行”
孙秀荣点点头,“也罢,原本我是想如果从赫尔松出发可行,就由你带领一个正规营逼向陶鲁斯壕沟,牵制住那里的匈人部落的,既然不可,那就从切尔松尼斯突破......”
作为孙秀荣从大唐半强迫“招募”的两名读书人,韦应物和高郢依旧以“行军司马”的名义随侍左右,此时他们从大唐过来已经两年多了,不仅在大秦国成了家,也终于愿意死心塌地为大秦国效劳了。
在孙秀荣看来,作为李隆基前侍卫、进士出身的韦应物显然是文武双全之人,可培养成房玄龄一样的人物,而高郢忠正耿直,岂非魏征之亚?
之前,孙秀荣并没有与这两人谈起具体如何攻略陶鲁斯半岛,但半岛的地图他俩人却是见过,听了孙秀荣此话,韦应物再也忍不住了,他插道:“大王,您的意思是不是从切尔松尼斯港出发,直抵柯蒂斯的老巢巴赫堡?”
“从而将北面的匈人,以及陶鲁斯山脉北坡的阿兰人都吸引过来?进而让柯蒂斯放弃潘缇卡彭港,率领大军回援巴赫堡,然后为卫尉军在野战中歼灭之创造条件?”
孙秀荣眼里也闪出一丝欣赏之色,他笑道:“本来是让苏肯的部队在北北面牵住匈人的,不过既然不能南下,倒是正好从一点突破,进而观察匈人、阿兰人的举动”
高郢也说道:“大王此策甚妙,我国牢牢占住敖德萨辖区,以及抵达天津港的事情估计早就传到这两部了,在科萨汗国的战事想必彼等也有所耳闻,他们的头目如果不是太过愚陋,就不会为哥特人效死,因为这两部不是萨满教就是多神教,并非像基督教或犹太教那样的一神教,他们之前与哥特人捆在一起,不过是报团取暖罢了”
“如果他们就是要与哥特人彻底捆在一起,那就彻底歼灭之,将其军中的头人尽数杀死,若是观望那就最好,我军就能全力对付哥特人、达契亚人!”
孙秀荣点点头,“公楚说的不错,既然半岛的民众有近百万之多,若是全数从军的话,那数目还是相当可观的,能分化就要分化之,与一神教相比,大食教、萨满教都应是我国招揽的目标”
(公楚,高郢的字)
元丰也说道:“此计甚妙,柯蒂斯管辖的人口虽多,但真正能够利用的还是三万户哥特人,先前在塔曼港之战中他们至少损失了四五千,但哥特人全部是战士,应该还能动员起两万人左右”
“其中在潘缇卡彭港就有一万人马,在巴赫堡有一万,而在潘缇卡彭港与巴赫堡之间,陶鲁斯山脉北麓,有一处小堡,叫比洛赫斯,那里正是达契亚人贵族斯特凡的城堡,眼下我国与科萨汗国战事正酣,柯蒂斯又在潘缇卡彭港严阵以待”
(比洛赫斯,后世比洛赫斯克)
“其境内的达契亚人、除开哥特人以外的其它日耳曼部族肯定也动员起来了,估计统一受斯特凡的指挥......”
“这是为何?”
“大王,在半岛,信仰犹太教与信仰基督教的几乎各半,柯蒂斯是犹太教的拉比,但信仰基督教的都以斯特凡马首是瞻,因为他是被君士坦丁五世钦封的半岛主教”
“于是,此时,在比洛赫斯至少有两万人马,可随时支援西边的切尔松尼斯以及东边的潘缇卡彭港”
“那切尔松尼斯是谁来镇守的?”
“是柯蒂斯的长子伍尔夫,当然了,他这个儿子并非是布兰斯的女儿生的,而是以前的夫人生的,在切尔松尼斯港周围,有着除去哥特人以外最多的萨克森人、巴伐利亚人,柯蒂斯让伍尔夫掌管此地,而由自己掌管从卡法港到潘缇卡彭港一带,显然是不想触怒布兰斯”
“在上次我军水师进攻切尔松尼斯时,已经将从最外面到里面五个海湾里的船只全部清扫完毕,但再往里面就愈发狭窄,职部担心敌人实施火攻,就没有再往里面去,伍尔夫的大本营就在第六个海湾”
(第六个海湾,就是后世塞瓦斯托波尔港以及市区所在)
“也就是说,若是我军占据第五个海湾,并从那里登陆,就能从海、陆两路威胁改港?”
“是的,不过敌人显然也会注意这一点,但大王刚从潘缇卡彭港那里通过,由于我军控制着海上航线,柯蒂斯便只能利用马匹从陆上传递消息,从潘缇卡彭港到切尔松尼斯港有五百余里,此时估计消息尚未抵达切尔松尼斯!”
“正好!”,孙秀荣拍案而起,他对着苏哈说道:“你的阿斯兰营先行一步,连夜赶到切尔松尼斯港,然后出其不意占据第五个海湾!”
他这样说显然也是有依凭的,此时南风正盛,船队从西往东行可以利用到侧风,还可在远离陶鲁斯半岛的海上高速行驶,在利用侧风的前提下,船只的速度最少可达三十里,海路比陆路远一些,约莫六百里,若是连夜行驶的话,一昼夜也就到了!
......
黎明前,切尔松尼斯港(塞瓦斯托波尔),一片宁静。
此时,正如孙秀荣所料,因为自己打出了有着明显家族徽章的大旗,柯蒂斯虽然想到了孙秀荣的船队可能会对切尔松尼斯等港口发动攻击,但他还是认为多半还是会冲着自己来,于是,向半岛其它港口传递消息的骑兵就并没有按照最紧急的情形奔驰了。
但去向切尔松尼斯港的骑兵还是在陆地上不眠不休地跑着,但他们每跑上一百里,就要在附近的城堡里歇息、换马,如此一来这速度就快不起来了,饶是如此,当这一路骑兵快要抵达港口时,苏哈的阿斯兰营乘坐船只也刚好抵达了第五个海湾!
与柯蒂斯笃信犹太教不同,他的长子伍尔夫的母亲却是一名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之女,她显然是信仰基督教的,于是,实际上伍尔夫与君士坦丁堡的关系远比他父亲好,而在该改港他只可能遭到罗马帝国船只的袭击,于是他就放松了对外面几个海湾的警戒。
特别是在晚上,根本不可能还有船只抵达,因为半岛的西边风势较大,在晚上根本无法航行,于是,当苏哈的船队开到海湾里时,整个海湾一片寂静!
见此情形,苏哈便对随同而来的水师舰队都尉李思慕说道:“干脆一气占了第六个海湾,你的水师舰队赶紧进去将那里的敌船先清理干净”
李思慕领命而去,而苏哈则大船队先进入第五个海湾躲避风浪。
但很快李思慕的舰队又返回了。
“将军,不行”,李思慕一脸忧愁。
“为何?”
“眼下南风正紧,而伍尔夫所在的海湾需要从北面进去,若是海湾宽阔倒也行,但那里的海湾只有几百米宽,想利用戗风突入也不行”
苏哈一拍脑袋,“哎呀,我还是大意了,对了,你是从阿特劳港过来的,对这里也不熟悉,若是元丰的舰队就肯定知道不妥了,也罢,你赶紧带领舰队在那个海湾的出口等着,现在想必已经惊动了敌人,而我等,就按照原定计划从这里上岸!”
......
切尔松尼斯城。
二十二岁的伍尔夫从睡梦中被吵醒了。
“秦军又来了?!”
看着自己的海军将领,伍尔夫惊惧交加。
“是的,不过他们并没有深入到港湾来”
“这是为何?”
“大人,眼下南风正盛,他们的船只完全借不到风......”
“等等,你是说......”
“是的,上次他们过来时也同样遇到这个问题,于是我们侥幸保住了切尔松尼斯港以东的所有港口,但眼下西侧的海湾有讯息传来,在那里有大量的船只,看来他们想要从那里登陆”
“大人,我的建议是,自从半年前秦军舰队肆虐半岛南侧海岸线以来,我国的船只全部缩在海湾最深处,这会让他们产生我们的船队不堪一击的错觉,此时他们封锁着海湾的出口,还全部是横向行驶状态”
“此时,如果我军派出少量桨帆船上前迎战,在遇到他们之前又返回港湾,没准会将其全部吸引过来......”
“等等,他们的船只不是全部使用船帆的吗?”
“大人,职部也打听过,秦军战舰虽然主要依靠船帆行驶,但也有备用的船桨,在紧急情况下他们还是会用船桨的,何况半年以来,整个陶鲁斯半岛的我军船只除了此处的便所剩无几,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歼灭了这里的船只,就彻底畅通无阻了”
“故此,他们多半会跟进来,然后......”
伍尔夫会心一笑,“你有把握吗?”
“大人,我军已经准备许久,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放心,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