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啊,这事儿说到底,是你大哥没福气,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宁二夫人拍拍查美玲的手背,柔声安慰着。
这是她从小就看到大的姑娘,高学历、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手腕处事也是按照高门主母培养起来的。
跟自己那精明到冷酷的儿子一直都很般配。
可惜啊,造化弄人,好好的婚约就这么散了。
查美玲听到契妈没有半句提起劝宁秉宇回头,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酸涩难忍。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落寞和一丝不甘。
她心里清楚,宁二夫人虽然疼爱自己,但在宁秉宇的事情上,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说不了几句话。
自己也曾试图挽回,可是宁秉宇的态度决绝,像块捂不化的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契妈压着,他可能连她一起收拾。
实在让她心寒,这是她少女时代就是跟了的,也曾深爱过的男人。
冷心冷肺,从来对她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查美玲眼眶一红,哽咽道:“契妈……”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宁二夫人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
“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不会不管你的。”宁二夫人将她神色间的黯然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宁秉宇从小就心思深沉,不喜形于色,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大部分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我手里还握着我婆婆留下的股份,能压阿宇一头,他当初都不太认宁媛。”宁二夫人摇摇头。
宁媛……
听到“宁媛”两个字,查美玲心头一跳,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阴郁,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从宁媛被发现是真正的宁家女儿身份开始,她的气运仿佛都转移到对方身上了似的。
连大哥都慢慢地在改变对待宁媛的态度。
虽然明知道这么想愚昧又迷信,可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宁媛。
还有她运气好到,在乡下随便嫁的男人……都是那样出色。
想起荣昭南的脸,她脑海里划过他在公海时以宁秉宇的雇佣兵身份出现,即使蒙着脸,她都能认出他的那双冰冷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那种古怪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查美玲她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落寞和苦涩,轻轻摇了摇头,“契妈,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
宁二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安妮,你跟契妈说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查美玲眼眸闪动,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眼看着宁二夫人:“契妈,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回港城?我想……我想陪您出席晨光圣诞拍卖会。”
宁二夫人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查美玲言辞间的未尽之意。
解除婚约的消息一出,加上查家垮台,港府上流社会圈子里那些势利眼肯定背地里议论纷纷。
那些人会把安妮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落井下石。
如果自己能陪着她出席,就等于当众表明了,就算她不再是宁家的准儿媳,也依然是宁家认可的“干女儿”,那些人不敢造次。
宁二夫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安妮会冒险北上来找她的原因!
但是……
晨光圣诞拍卖会是她今年主办的重头戏,更重要的是,她打算借此机会正式为宁媛举办认亲舞会,向整个港城社交圈介绍自己的女儿。
宁媛的出入境手续,她都已经在托人加急办理了。
只是……看着查美玲故作坚强地挺直着脊背,却掩盖不住狼狈的美丽面容,宁二夫人心中一软。
她从小看到的契女,在她每每怀念女儿时伸手擦拭她眼泪的小姑娘,骄傲又漂亮的港城之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终究是不忍心的……
“好,契妈陪你去。”宁二夫人握住查美玲的手,温和地说:“你放心,你永远是契妈的女儿,谁也不能否认!”
查美玲一愣,她没想到宁二夫人答应得那么干脆。
她鼻子一酸,垂下眸子,忽然自嘲地一笑:“契妈,你不要忙着答应我,因为我是个贪心的人。”
她抬起眼看着宁二夫人:“如果我说,我还想守着自己最后的骄傲,庇护我妈的后半生,守着只属于我和妈咪的查家,所以我希望成为晨光名媛会的副会长,您会答应吗?”
宁二夫人素雅的面容上闪过讶异,随后眉心微微拧起来:“安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晨光”可不是普通的慈善组织,它是由港城顶级名媛创办的,旨在团结上流社会女性力量,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说白了,就是一个由钱堆砌起来的顶级名利场。
能进入晨光的女人,哪个不是身家背景雄厚,在港城呼风唤雨的角色?
宁二夫人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查美玲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也太执着于那些她查家继承人的身份,这点倒是和阿宇一个样,也不知是不是被阿宇影响的。
宁二夫人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
“安妮,你也是在港城长大的,不是契妈不肯帮你,你应该知道晨光的规矩。会长、秘书长和财务长,都需要经过会员投票选举产生。你的资历……恐怕还不够。”
“当初宁家在港府立足,也多亏了查家的帮助。查家老爷子对查家的恩情,难道因为查家老爷子早早去世,二夫人就忘了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宁二夫人和查美玲都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混血面容俊朗却略显苍白的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上前。
“安东尼?你怎么出来了?”查美玲微微蹙眉,看向他身后的保姆。
那保姆是内地请的,小声道:“查同志,安同志是主要要求推他出来的。”
查美玲听着什么查同志,安同志的就忍不住眉心拧起来,这些没文化的内地人总是喜欢乱用称呼。
她跟她们是什么同志?
她也懒得再纠正,只是看向安东尼:“你不该出来的,伤势才好点,该卧病休养。”
内地的这些医疗条件太差,她还是要尽快和安东尼回港府。
宁二夫人看着安东尼,淡淡地说:“既然病着,就躺着,插手主家的事务不是一个特助应该做的事,安东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