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罗四维在这里慢慢的折腾。
山下。
张爷的手下终于是找到了泥封口,开始动工了。这地下药宫啊,它不是个墓,最初设计是为了炼制不死药来的,只不过万事到头总有终,最后的结局,也和墓差不多。
当年大周的一位崇尚道庭的老君王在此炼药。
这老君王颇有才情,但就是贪生怕死。
享受的富贵久了,就越发的不甘死。
为了求长生,那是疯魔入症,已经不顾一切了。连至高无上的帝位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甩手就丢给了自己一条舔狗般的儿子去,自己抛离了烦人的政务,带着一帮道门的炼丹炼药师,于此处开凿大山,修建药宫,静心的炼制他想要的不死丹药。
为了炼丹,那是丧尽天良啊。
什么缺德的事都敢干。
伤天之和,断人之根。
什么少女的葵血,包着婴儿的紫河车,正常幼童的子孙根,甚至发掘古墓挖出古人的干尸……如此种种,以为材料。
一句话。
不要问我材料是什么,只要告诉我什么是材料就行了。
一时间,这座药王宫几乎和人间鬼域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像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能长久吗?
所以,后来大周国难,北莽对大周进行了入侵。原本抵挡北莽的北凉也被大周开国时的高原王覆灭了,失去屏障的大周面对北莽攻势,是兵败如山倒。
战败,失地。
导致朝廷不得不加大军费的开支。
这让舔狗的新帝对朝廷破败的局势快维持不下去了,也就只能紧缩银根,把药王宫这个无底洞的开支给停了下来,老王没了后续的钱财,这药也就炼不下去了,眼见不死丹药一梦成空,老君王受不了这个打击,加上他吃的那些缺德带冒烟的药丸助力,一下子也就去了。
算是应了报应。
他死之后,新帝不得已,才从牙齿缝里省下钱财,拨付了尾款过来,为老君王据此为葬。
大约是恨极了。
新帝对老君王其实是暗中恨之极也。
当初舔得有多狠,心中恨意就有多深。
新帝对于老王故去,哪怕财力仍然困顿着呢,都要拨出钱财,把整个地宫,追随老王的官员药师,尽数陪葬。
所有人都被直接活埋于地宫之下长伴老君王了。
所以这被封闭了的药王宫最后也算是老君王的墓葬了。
既然是墓葬,自然不可能继续住人了,也就把此地给封了。
封墓是有讲究的。
在造墓时就要准备好了断龙石。
这断龙石也有名堂。
有一断了之的,就一块大石头,打掉其余只留一个承重。工程一完,敲掉承重,断龙石落下算完。
但正经的都会设置多重断龙石。
一断再断,重重截断。
大石间泥土,把路道完全堵死封住。
想要进去,慢慢挖吧。
只不过古人视死如生。
建造的陵墓讲究万事留一线生机。
所以在古墓里,无论如何都有一条通里外之路。
至少,这里外进出之门,讲究的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在外间,不能实封,用的是青泥糊口,也就是土法水泥把断龙石的门边缝隙给抹上了。
张爷的人既然找到了青泥,这断龙石就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要打开土道,敲碎断龙石,把里面的封土挖开,进入神秘的地宫。
兄弟们干活。
未来有指望。
枯竭的家底子很快就会充盈起来。
张爷心情大好,就练起了功夫。
他练的是家传武功。
小狮子刀法。
狮子抬头,狮子低头,狮子摇头,狮子三摇头,狮子摆尾,狮子踏步,狮子漫游,狮子大跳,狮子翻身,狮子打滚,狮子左望,狮子右望,狮子踏前爪,狮子人立,狮子独舞,狮子扑兔。
一共十六招。
当最后一招狮子扑兔后,刀回原位是第一招,狮子抬头。
这是起手势。
也是收手势。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张爷功力不足。
他在使狮子踏步后立刻就是狮子扑兔。
然后才重新走狮子漫游往后连。
当他最后一招勉强使完,已经是一身的汗,把衣衫都给湿透了,不得不另取了一件里衣来换。
一回头,他看到刘三醒正饶有兴趣的在旁边看着。
按原本的武林规矩,看别人练功夫,是要丢招子的,从一只到两只不等。
也就是说,可以挖你一只眼珠子,也可以挖你两只眼珠子。
严重点的手脚筋都给你挑了。
不要觉得残忍。
这是江湖规矩。
江湖上的比武,那是生死搏杀。自己的武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看去甚至学去。
所以说,事关生死之大事,挖眼珠子又怎么了?
你不挖,人人都偷学,偷看,这天下还有规矩吗?
但是,时代变了。
现在是铳子炮的时代。
再好的功夫,一铳子打在身上,任谁都要死。
所以,过去的规矩也就松掉了。
与其十年二十年苦练武功,不如想法子搞一把铳子。
认真的,愿意的,修炼功夫的人少了。
这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
刘三醒这么大模大样的看张爷练武,张爷也没觉得有多吃亏或多了不起。
他反而笑道:“一点子微末功夫,让先生见笑了。”
刘三醒却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微末之技,这应该是你们小乙公为了子孙后代考虑才留下的刀法吧!”
说到先祖,张爷也肃然正色起来了。
“正是先祖所留下的。”
说到这儿,他十分遗憾。
“想我先祖一共留下三套刀法,每一种配合一把刀,但直至于今,可以供我等学习使用的,只有这套小狮子刀法了,后辈无才,真是有些愧对先人。”
刘三醒心中暗叹。
这张小乙生前对女人比较渣。
大约纯粹是当工具而已。
但他对自己的孩子,对其后裔真是深谋远虑,为之计长远也。
说一句精心竭力也不为过。
张小乙和刘一夫相处久了,在支言片语里也明白末法将至,到时修炼会非常困难,很多高深的武学根本没法练。
于是他留下了自己全部武功后,又把武功拆分一下。
一部分是请动阎魔君天子的请神刀法。
但末法降临,诸神隐退。
虽说不是没有,但也藏了起来。
不能于现世存在了。
还有就是小狮子刀法。
进行简化的一套刀法。
刘三醒看得明白。
倘若灵气恢复,修炼者内力有成,把小狮子刀法修炼至大圆满境界,自然而然就能领悟他从前的绝招。
狮子咆哮弹。
张小乙的武功,主要就是以此为根本发展起来的。无论他的武功刀法有多么酷炫,这一点根本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小狮子刀法,其实就是张小乙武功的种子。
奈何。
张爷不能领悟此点。
好好的刀法没有练成不说,还练得乱七八糟。
长此以往,必入邪道。
想到了张小乙……刘三醒也忍不住发出喟然长叹。
他忽然身形一闪。
张爷只觉得眼前一花。
在一旁看小张爷练功的阴二娘等人正待要动,刘三醒已经离开张爷十米距离。
他因急速飘起来的衣袂才慢慢落下。
张爷低头。
手上原本握着的小狮子已经不翼而飞。
现在是落到了刘三醒的手上。
刘三醒提起小狮子道:“你的刀法练错了,我给你指导一遍,你好生记着,不会有下回了。”
麻三道:“小狮子刀法是张家秘传,你哪会什么小狮子刀法。”
张爷道:“闭嘴,不要说话。”
别人不懂,但张爷懂。
刘三醒摆出来的姿势,正是小狮子刀法的起手势。
狮子抬头。
他人在那里,手中持着小狮子刀,就往那儿一站,顿时气质大变。
仿佛他成了一头蹲立在山巅俯视自己领地的一头狮子王。
这时,阳光照破阴云,洒落下来。
狮王抬头,享受阳光的照拂。
那是一种堂堂正正之势。
一如王者。
永远高昂着头一样。
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势,就有如此之势。
可见刘三醒对这刀法的理解有多么深。
这是小张爷自己一个人苦练十年都学不到的东西。
然后。
是第二招。
狮子低头,刀向下转。
狮子摇头,身形晃动。
人若惊龙,游若翩虹。
刘三醒一招一式演绎这套——小狮子刀法。
这路刀法,看起来简单,实则却是不简单,因为它源自于原本张小乙的武功刀法。
张小乙生前,乃是大宗师级数的人物。
离天人也就差一点了。
他这样的一个人,刀法岂能是简单的。
论当时天下刀法可以和他比肩的,怕也就一个景天了。
不过,说起来,景天的刀和他的刀严重不一样。
张小乙的刀是短刀,又称尺余刀。
也就一尺半的样子。
而景天的刀是大长刀,可以当斩马刀用了,这么大有差别,刀法刀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张小乙的刀法是真的不错。
在刘三醒看来。
倘若过去的张小乙先得到了这套小狮子刀法,说不定他就可以晋级天人,一直活到现在了。
回思间,刘三醒的身体已经老实的把最后一招使了出来。
这是。
狮子扑兔。
但这一招,刘三醒使用的和小张爷用的是大不同。
刘三醒一跃而起,做狮子捕食的动作。
手中的刀轻微一扬,化为一道流光激射了出去。
这道流光。
和突然间打来的一发小炮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草皮地上直接炸出了一个方圆半米的坑出来。
小狮子插在坑底。
刀身上竟然犹有烟气滋生。
张爷见刘三醒没了动作,才心疼的捡回宝刀。
一入手。
喝。
这刀把子上有一股炽热的烫意。
他险些个一甩手把刀丢掉。
因为这是小张爷心爱的小狮子,这才忍受住了烫灼之意,握牢了刀把。
耳旁,就听到刘三醒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最后一招在最后使出来没力气,才会在中间找一招接缝隙急匆匆的使出来。但此套招法还有锻炼你的用意,你预先用上了最后一招,导致了你在此招后面的刀招使得根本不到位,也就起不了锻炼作用,这是你最近几年武功没有寸进的主要原因。”
张爷这才恍然大悟。
他此前一直觉得是环境原因,又或自己真的是天资有限。
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一套刀法只练成了半套就停滞不前了,自己还觉得没问题。身边麻三等人不知道,也没什么提醒建议,以至于他好几年功夫,白丢了。
要知道他还算年轻,正当壮年。
就习武来说,是黄金年龄。
这样的富贵年华,千金不易,他却在不知不觉中丢了好几年,要是较真的人真能气吐血。
“多谢先生指点……这个先生,您怎么会对我张家刀法这么熟悉呢?”
原本,他不想问的这后半句话。
但这关系到他张家祖传。
张爷不得不问,他根本忍不住。
“这刀法虽然颇有深意,但也就那样,我看了也就会了,哪怕你练得不好,毕竟是在我面前从头至尾耍了一套的,我当然能够看出特别之处,顺便指点一下你喽。”
刘三醒显得无所谓。
时代变了。
区区一套没有秘密的刀法,他不信张爷敢跟他在这里翻脸子。更不要说,后面他还有要求到自己之处呢。
张爷果然不敢翻脸。
哪怕没有时代变了之类的原因,毕竟人家刚刚指点了他,在江湖上,这叫半师之恩,这个人情可不是个小玩意,不能无视之的。
再说,他心中有一疑窦,正好趁此说出来。
“先生,你对我地灵门,对五灵门,皆有掌握,所知之深,连我也比不了,更在我张家刀法上也有造诣,请问你是不是我地灵门一夫公后人流传?”
地灵门三祖。
传承至今。
锦氏和张氏正式掌握地灵门。
唯独刘一夫没有传承留下。
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姓刘的不说,还貌似和地灵门颇有渊源,让张爷忍不住怀疑这个人就是昔年一夫公的后人。
虽说在地灵门中,很多人暗中对一夫公颇为不齿。觉得这个人不够哥们义气,不够兄弟。
明明三个人干活,他一个人却在暗处偷偷发家。
占着张锦两家的便宜。
甚至有传说,他和锦氏天公的母亲有不干不净的关系。
对好兄弟的母亲下手。
这还能算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