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对于以往的李恪来说,他之所以重视禄东赞,倒也不是因为有多么需要禄东赞的才干,毕竟大唐名臣不少,多禄东赞一个不多,少禄东赞一个也不少。
对于李恪而言,受降禄东赞最主要的部分就是他对于吐蕃的意义,如果能得禄东赞,那吐蕃就失去了禄东赞,他攻吐蕃就会容易上许多。
而现在,吐蕃主力已破,逻些城已经成了一座孤城,现在的禄东赞对于李恪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了,禄东赞是降还是不降,都已经无关大局,李恪也谈不上有多在乎。
只不过保下禄东赞的性命是李恪之前就许诺过钦陵的,在不影响西征大局的前提下,李恪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钦陵对于李恪还有着重要的作用和意义,李恪不会因为禄东赞的死活而和钦陵产生嫌隙,所以哪怕禄东赞是被打昏了过去,而非真正有意降唐的,李恪也绝不会追究。
毕竟年已半百的禄东赞相较于年轻的钦陵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李恪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
于是就在钦陵带回了禄东赞后,李恪便下旨赦了禄东赞之过,交给钦陵带下去安顿了,至于剩下的,李恪还要破逻些,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禄东赞的身上。
昨日一战自午间打到了入夜,待尽数纳降吐蕃军后已经将近子时了,子时后时候就不早了,奔波了一日李恪便就歇息了,由苏定方安排人在此善后。
次日早后,侬歌谷,唐军大营。
昨夜虽然睡地有些迟,但李恪却起地很早,而李恪一起,待洗漱好后,席君买便通传消息,苏定方求见。
苏定方求见,必是为了昨日一战的收尾之事,李恪当即传见。
“末将拜见陛下。”苏定方进帐,对李恪拜道。
李恪看着苏定方,问道:“朕昨日命你清点战况,做地如何了?”
“这是昨日一战军中伤亡并缴获的清册,请陛下查视。”苏定方手捧着一本册子,对李恪道。
李恪闻言,自苏定方手中接过了册子,只翻了几眼,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在看了这些数字后心里也不禁觉着有些肉疼。
李恪皱眉问道:“伤者四万,战死两万余,昨日一战我军伤亡竟如此之大。”
昨日一战,唐军虽是两面夹击吐蕃军,占据了先机,但吐蕃军毕竟拥兵二十万,这二十万大军也不是泥捏的,这大半日打下来,虽说吐蕃军死的死,降的降,全军覆没,但唐军也付出了伤亡合计六万的巨大代价。
六万人,都是随李恪西征的大唐儿郎,李恪怎会不心疼。
苏定方俯身请罪道:“此战的伤亡是我大唐入龙朔年以来诸战之最,末将是三军主将,自当为此负责,此战有如此伤亡是末将之过。”
李恪见状,忙扶起苏定方,道:“定方何罪之有,两军交战,哪有不见伤亡的,朕不过随口一提而已。”
李恪既然选择了这种速战速决的法子,和吐蕃军原野一战,那对于这一战的损失李恪自己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伤四万,亡两万的数字确实创下了龙朔年以来的诸战之最,但这一战取得的战果和意义也是诸战之最,这样的付出和所得,绝对在李恪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不过李恪虽然对于这个结果还能接受,但李恪也很清楚,两万多的伤亡,这个数字背后,也是许多的家庭在破碎,李恪还是要做好善后之事的。
李恪扶起苏定方后,顿了顿,道:“昨日战死的将士都是我大唐儿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他们埋骨高原,你需得遣专人收敛他们的尸骨,还葬故里。”
苏定方当即应道:“陛下放心,此事末将已经遣人去做了。”
李恪接着问道:“那关于战死将士遗孀家小的抚恤之事,你可有安排?”
苏定方道:“末将已命人统计名册,凡是战死的将士,均参照旧规,依例抚恤,绝不短缺,在班师之后就会立刻送到家中。”
李恪想了想,摇头道:“如此还不足够,此战于我大唐的意义不同寻常,抚恤之事也不宜按照常规。”
苏定方不解地问道:“那依陛下的意思呢?”
李恪当即回道:“这一仗,他们是为朕死的,此战所有战死的将士抚恤都增加五成,另外将士遗子可入县学读书。”
苏定方听了李恪的话,道:“如此一来只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恐怕还需另外向陛下请特旨,否则省台未必会准。”
大唐重武事,对于战死的将士本就有着不错的抚恤,而且自打李恪登基以来,更是一度上调抚恤的规格。这一战战死两万余人,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李恪再加重抚恤的话,对于朝堂的财政而言就更是一种压力了,自然需要李恪特旨。
不过李恪闻言,却道:“多出来的抚恤不必过省台,直接自朕的内库出,这些是朕该做的。”
战死将士的抚恤绝对是个不小的数字,尤其是在大唐动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恪御驾亲征吐蕃的情况下,所以李恪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个负担再施加给朝堂,而是由自己的内库承担了下来。
李恪的内库充盈,他的内库的银钱不止来源于国库的拨转,还来自于东南商行,商行数载的积攒也给了李恪这么说话的底气。
“诺,陛下恩德,末将待将士们谢过。有了陛下今日所为,我大唐将士攻破逻些,全据吐蕃便就指日可待了。”苏定方得令,俯身拜道。
苏定方这一拜,是拜地真情实意,李恪增加了对战死的将士的抚恤,这不止是对已经战死的将士的一种告慰,同时对活着的,即将攻打逻些的将士而言也是一众宽慰和承诺。
这一仗打完了,如果他们还活着,就带着胜利,拿着皇帝的赏赐荣归乡里,可就算是战死,也能保得妻儿无忧,衣食不愁。
如此一来,将不贪生,兵不畏死,攻破逻些,将大唐的王旗插上布达拉宫的山顶也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