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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兵卒一脸严肃的忍着心底的笑意。
伯爷这招可真够狠的,军人本身就脚臭,而最臭的脚,莫过于虎二统领的,那味道,军卒们,闻一下能好几日吃不下去饭。
常忠在军中熬打,但还真没见过这种欺负人的法子。
不过自己也是军人,想想这不要脸的套路,就知道到底有多恐怖。
顿时变脸道:“朱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念吗?”
朱振淡淡的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常忠脸色变幻,终是不敢招惹朱振,只是一双眸子却不忿的瞪着朱振,认为这人实在太缺德……
船身轻轻一晃,舱外有兵卒禀告道:“伯爷,到地方了。”朱振闻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诸位,请吧!赶紧让本伯将银钱取走,诸位亦能回家睡个安稳觉,当然也可搂着歌姬品着美酒压压惊,就当今夜不过是噩梦一场,
一觉醒来,天地疏朗,哎,这就是人生!”
“呵呵……”
郭桓几人也跟着咧嘴,却实在是笑不出来。
为啥拼着彻底得罪朱振,也要搏一搏?还不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如今人倒是没死,钱没了。
钱财对于世家人来说,简直比命根子还重要。
而对于郭桓来说,贫穷出身的他,能有这几十万两银子的分润,简直比他当宰相还要快乐。
只有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才知道钱到底是多么好东西的。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
一文钱,也能憋死穷书生啊。
到嘴的鸭子,不仅仅硌牙,最后还他妈的飞了。
众人不仅仅是一嘴血,心里也在滴血。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活活砍死朱振。
王家家主最为贪财,这一次他知道张家不愿意掺合,但是他还是拉着张家做这笔买卖,就是因为钱太多了,多的王家奋斗多少年,才能挣到这笔数字。
可谁曾想到,自己被朱振诓骗,来了个人赃并获呢!
胡莱,他娘的放着好好的世家家主不做,怎么就改行做了骗子呢?
老子跟没完!
当下最为轻松的反而是刘家的话事人。反正粮食本就不是自己的,银子也不是自己的,不过都是物归原主而已,自己反而因祸得福靠上了朱振这条大粗腿,简直就是喜从天降,乐颠儿颠儿的出了船舱,第一个
顺着船舷就跳上栈桥,转投笑呵呵对朱振说道:“伯爷,您慢着点儿……”伸手要来搀扶朱振。
别说郭桓等三人一脸鄙视,就连朱振都不忍直视,太谄媚了……拒绝刘家话事人的搀扶,朱振跳下船舷站到栈桥上,四周一打量,连云港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货舱和成堆的货物。这几个人倒是很有心计,懂得“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
”的道理,就把粮食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就算把海州城翻转过来也找不到!
哈八十的那艘商船就停在前方不远的地方,船舷很低,吃水很深,显然尚未来得及将船上的银子卸下来。郭桓也算是看开了,事已至此,都怪自己贪婪这才掉入朱振的圈套,怨的谁来?拱手对朱振说道:“伯爷,银子都在船上呢,尚未来得及卸入库房,您正好将船开走,咱们
两相便宜。今日之事,算是吾等不对,欠您一个人情,日后自有补偿。”
这算是很漂亮的交代,今儿个是咱们不对,您大人大量赶紧将此间事了,以后咱也不跟您作对,且会有所表示……
王家家主腮帮子的肉颤了颤,紧紧盯着那艘商船,使劲儿咬了咬牙。
满满一船银子啊,几十万两白银,没了……
张素公却是仰首望天,作出一副“小钱,我不在乎”的模样,展示着张家一贯的高傲。朱振似笑非笑的看看郭桓,淡淡道:“诸位何必急于一时?这船到了们的码头,船上船下都是们的人,若是不现在将银两数目点清,万一以后本伯不小心将银子弄丢了
,诸位可就说不清道不明,凭白的背了黑锅。”张素公鼻孔喷出两口气,哼哼道:“假惺惺……还不就是怕吾等贪墨了的银子?我说伯爷好歹在江南也算是列土封疆的人物,几时变得这般小气?银子虽然不少,可我
们张家还不放在眼里!”
朱振嘿嘿一笑:“自从见识了诸位连老百姓的救命粮都偷的德行……本伯就不得不小心翼翼了。”张素公气得不轻,可人家朱振也没说错,说到底自己也当了一回盗贼……这名头恐怕以后朱振会时不时的提起,自己的名声怕是要坏在这厮手里,羞怒道:“尽管去点清数
目,若是少了一两,我们赔便是!”
朱振眼睛微微眯起:“呵呵,最好如此……来人,上船清点银两数目,好好的清点,千万别搞错,免得以后银两出了差错,有人算在这几位身上!”
“诺!”
当即便有兵卒身手矫健的登船,钻入舱底。郭桓脸色难看至极,朱振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讽挖苦,令他的自尊心很是受伤。堂堂贤人馆出身的知府,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偏偏自己有错在先,又被人家人赃俱获,再多
的羞辱惹得默默吞进心里,憋得他差点内伤……
天空漆黑如墨,空气潮湿压抑,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张素公觉得心情很烦躁……
没过一会儿,刚刚钻入舱底清点银两的兵卒跑了出来,站在甲板上大喊:“伯爷,银两数目不对!”
郭桓、王家家主、张素公都愣住,就连刘家话事人都是一呆。
“说什么?”郭桓忍不住喝问。
怎么可能不对?
这艘船刚刚行驶到码头,尚未来得及卸船,船上更皆是他萧家的家仆杂役,旁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舱底的银子,怎么可能数目不对?
王家家主也忍不住喝问道:“胡说八道,个小兵痞子识不识数?”
张素公莫名的将心提了起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朱振看了一眼王家家主,微哂道:“本伯的麾下,算学比之应天贤人馆的夫子都不遑多让,不识数?”
转向那兵卒,问道:“差了多少数目?”
那兵卒施礼道:“差了很多……要不伯爷您亲自看看?”
话音未落,王家家主已然窜出去,灵巧的跳上商船,直奔舱底而去。
郭桓和张素公也不淡定了,赶紧跟上去。朱振嘴角一挑,眼中闪过戏虐,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的跟在最后。刚刚登上商船的甲板,便听到舱底爆出一声怒吼:“伯爷,特娘的也太狠了吧?哎呀!小王八蛋,敢
打我?哎呀……别打别打,不骂了还不成……”
另有一个冷冽的声音骂道:“敢对伯爷无礼?揍不死!再骂,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
“嗷……不骂了不骂了……”张素公的惨叫。
朱振踱着方步来到舱底,就见到张素公捂着肚子虾米一般蜷缩在舱底一角惨嚎连连,一个兵卒正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打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张家少爷的名头却是响亮,但是对于层次差了几百级的小小兵卒来说,完可以无视。他就是军山一个小兵卒,是朱振的兵,张家再牛,还能对一个淤泥中的小泥鳅咋
滴?
他完无视张素公的身份地位,只需要维护主帅的威望就足够了!
朱振驻足,等那兵卒又踹了几脚,这才慢悠悠说道:“行了行了,怎地对张家少爷如此无礼?”
“诺!”兵卒也不解释,主帅有令,无条件执行就好了。
张素公哼哼唧唧,愤怒的瞪着朱振说道:“伯爷,好样的,太特么阴险了……”
朱振懒得理他,游目看向舱底如山一般的银饼子。
之间最上层的银饼子被搬开,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石头。
郭桓和王家家主就站在生石头旁边,对朱振怒目而视。
刘家话事人一头大汗,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生石头……
朱振脸色一沉,指着石头对郭桓和王家家主怒道:“本伯的银子呢?缘何变成了石头?”
郭桓气得浑身发抖,恨恨瞪着朱振,咬牙道:“伯爷,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王家家主更是直接叫道:“弄一堆石头骗我们,现在还要问我们要银子?”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偷朱振的粮食卖钱,没卖成,现在反而被人家朱振给玩儿了一把仙人跳……
哪里有什么几十万两银子?
除去上面一层不足十万两之外,其余都是石头!
也怪自己这边大意,最开始尚未交易,查清数目没有必要,后来急欲交易,又根本就没看……
先是“钓鱼执法”将自己几个人诳如毂中,人赃俱获,计中有计还隐藏了一个“仙人跳”,这分明是将自己这边傻子一般戏耍,玩弄于股掌之上!朱振白眼一翻,蛮横道:“本伯不管说什么,银子是们运走的,地方也是们的,现在居然想用石头蒙骗本伯?赶紧给本伯将短缺的数目补上,本伯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否则,本伯就把们一刀一刀的剐了卖肉抵债,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