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台上准备的是笔墨纸砚,南宫玥走到台上,端坐于桌前拿起毛笔,她持笔的动作很端正,像是接受了严苛的训练似的,仿佛一丝一毫都挑不出错处来。十月金秋,飒飒冷风穿堂而过,撩起她额前的碎发,而她微微低头,只看见瓜子型的小脸,垂下的睫毛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
即便没有南宫璃的绝色,但也有几分美丽的。
那藏蓝色的披风烈烈作响,她坐的端正,下笔却潇洒,洋洋洒洒间,似乎并不在意,然而那种笃定的气度,就像她乌发中的梅花,以一种内敛的方式,张扬的盛开着。
和任氏交好的侍郎夫人杨氏抿了抿唇,意味不明的对任氏道:“四姐儿果真是长大了啊。”
任氏勉强笑了笑,手却悄悄握紧了。
身后传来少女们的交谈声。
“这是南宫家的四小姐南宫玥吧,听说是从乡下来的,可我看她那通身的气质,竟然比南宫璃还要高贵!作为嫡女的南宫璃,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庶女比下去了,真是丢了嫡女的脸!”骠骑大将军范书良的嫡女范雨莹早就看不贯南宫璃那做作的样子,因此讽刺道。
大理寺少卿的次女枊如眉皱眉道:“雨莹,话不能那么说。谁知道南宫玥是不是只是装样子而已?你没瞧见她下笔都不曾思索过吗,南宫璃下笔尚且还要想个片刻,她这样,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随意涂涂画画罢了。”
南宫璃把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恼怒,南宫玥也配和她相提并论。
但看着台中那个少女,她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分明是低着头,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仿佛.....仿佛那纤弱的身影是立在杀伐果断的高位上般,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臣服的心情。
怎么会?南宫璃不敢相信南宫玥有这样的气质。
一炷香的时间,南宫玥搁笔。她对自己今日的画作十分有信心,目光平静地走到台下。
“四妹妹,你究竟画了什么?”南宫玥下了台后,南宫璃便迫不及待的试探着问南宫玥。
不知道为何,南宫玥让她很不安。
“等会你就知道了。”南宫玥微微一笑,笑容里仿佛含着某种更加意味深长的东西。
随着南宫玥的话刚落,人群中发出了赞叹声。
“天哪!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画!”
“原来画还可以这样!”
“真是栩栩如生,太有意境了!”
南宫璃听着人们的声音,也朝着台上看看去。
只见台上的桌子上放着一幅画图,全图以墨笔画劲松一株,浓厚的焦墨不温不火、清爽沉静。画幅右侧题诗一首:“秋风芸室开华宴,手缚苍龙到席前。乘子西池问王母,桑田沧海定何年。”以劲松祝寿,取苍劲挺拔、万古长青之意。
从树干到枝条的勾勒,再到松针的出笔,处处都蕴含了书法的笔意。
“妙!妙!妙!”全程没有说话的萧小侯爷连连说了三个妙字,边说边鼓掌。
他没想到南宫玥竟有此等画技,她巧妙的心思,让人不得不深思,她真的是从乡下来的?
而人们看萧小侯爷在南宫璃表演舞蹈时表现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而现在却大为赞赏南宫玥,可见南宫玥的画如此的高超。
人们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南宫玥,能得到萧小侯爷的赞赏没有几个。
而太子萧玉轻也用惊异的眼神看着那幅画,但是看到南宫玥那张没有南宫璃漂亮的脸时,顿时兴趣缺缺了,有才艺有什么用?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
而南宫锦也没想到南宫玥的画技这么惊艳,心里有了更多的思索。
二姨娘黄氏、三姨娘谢氏第一次觉得南宫玥似乎深藏不漏。
而四姨娘温氏看着台上那个惊才艳艳的南宫玥,心里的怨恨像滋生的藤蔓一样,到处爬来爬去的。
南宫玥!这本来是属于嫣儿的,都是你,害我的嫣儿还在偏僻的庄子里,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南宫慧和南宫如则更多的是羡慕,南宫慧被谢氏告诫过之后,对南宫玥没有了嫉妒。
“好孩子!有心了!”李老夫人看到南宫玥的画笑得合不拢嘴。她没想到南宫玥虽然在乡下长大,但画技却比南宫璃还要高超,她本来想玥儿没什么才艺的,但是没想到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南宫玥跪下给李老夫人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响头,虔诚地说:“祝祖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说完寿词后,南宫玥就对着旁边的绿竹吩咐道:“快把我送给祖母的寿礼拿上来。”
绿竹应声下去。
哦?还有寿礼?人们纷纷对南宫玥的寿礼很敢兴趣,但是现在还有时间,人们按捺住好奇,看向台上。
现在是南宫慧的表演,她表演的是弹琴,只见她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像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人们听着这琴音,仿佛置身于仙境一样,身心俱是得到了享受。
心思灵活的贵妇,已悄悄把目光转向了南宫慧。
又是一顿好夸,南宫慧笃定地笑了。
南宫如表演的是唱歌,那清脆的歌声,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
人们又是一顿表扬,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热烈了。
等她们两个表演完,绿竹捧着一个大大的雕龙的盒子走到南宫玥的身边,上面还用红布盖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人们的目光都被那个盒子吸引了。
南宫玥没有让人们等太久,掀开红布,打开盒子。那个盒子瞬间绽放出温润的光,竟然是一个棋盘。一看就是个珍品,通体用一整块白玉雕成,璧色无瑕,宝光温润,光是玉色就能让人难以转开目光。上面更用金丝镶成棋格,看起来金晃晃的,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纯金。棋子竟由赤金打成,放在白玉棋盘上,被宝光一映,光彩夺目,就像一个个小太阳。此等奇珍异宝,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有,这不单单是让人惊讶了,更让人兴奋、震撼!
很多达官贵人什么珍宝没有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温润的玉色,这下看南宫玥的眼光竟然变了。
从那个南宫玥打开盒子的时候,南宫璃就有种失去什么东西的感觉,当她看到玲珑棋的时候,她差点当场晕厥过去,这不是玲珑棋吗?她寻觅了许久,好不容易在查到了在同福村赛华佗的身上,她派人去同福村找赛华佗时,却被告知赛华佗已经前往汝南王司徒晨的封地江城了,她只好就此作罢。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南宫玥的手中。
看着周围人对南宫玥的赞赏,她的心里恨极,却表面装作云淡风轻地道:“四妹,这个棋盘一定很珍贵吧!你是哪里得来的?恐怕要花不少银子,南宫府的各项支出都是有明细的,应该也没这么多钱买这个棋盘。可否告知一二?”
南宫璃的话,让震撼中的人们惊醒,对啊,南宫玥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有这么钱的钱财买得起如此珍品的棋,就连南宫府上下都买不起,也间接说明了丞相的清廉。难道这是她偷的?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人们的眼神就变得厌恶起来,好似南宫玥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垃圾一样。
南宫璃就不相信南宫玥还可以反驳,她就等南宫玥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