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毫不顾忌地闹来闹去,江氏用手掩着口,忍俊不禁。陈氏也紧抿着嘴唇,拚命忍住笑。
南宫玥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成夫人看在眼里,分明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女儿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们,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寻找成若彤的身上,这几个孩子完全都是自生自灭,有时候规矩上是差了一点,个个都喜欢任性妄为,但全部都是好孩子,那些礼物,都是悄悄准备好的……这些,她都很明白。
“你们这两个,还不快住手!”成祖安自己刚刚呵斥完,见到乌眼鸡似的两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样一说,北越公主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公主一笑,其他人也笑了。一时之间,满屋子人都笑起来,好不热闹。
成澄看着这一幕,微笑,这成国公府里,多少多少年来,都没有这样洋溢着笑声。从妹妹丢失开始,母亲就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对他们三个儿子根本视而不见,父亲深爱母亲,她不开心,他便也陪着不开心,无心政务不说,连带着对儿子们的教养也都疏忽了。
他们三个人,各自都是随着自己的脾性长大,身上多了几分自由散漫的气息,等父亲觉察到,便只好用严厉的方法来教导,从来不见一丝笑脸,在府里婢女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脸上更是没有笑影子。而如今,成若彤回来了,仿佛把笑声都带回来了。
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弟弟,成戎在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心意。成若彤刚刚回来,对这里的人和环境都不熟悉,面对这一群陌生的亲人,难免尴尬。他们故意扮小丑、闹笑话,就是为了逗她开心,也是为了哄母亲开心,这一番苦心,父亲显然看在眼里,所以才没有苛责。可怜他们那个妹妹,似乎也是看穿了对方的把戏,笑容之中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的冷静。
北越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道:“等一等,我的礼物还没送呢!”说着,她从一旁捧起一个沉甸甸的小匣子,一股脑塞给了南宫玥。旁边的江氏和陈氏也连忙拿出自己的礼物,争相讨好小姑子。南宫玥刚要推辞,却见到成国公望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恳求,南宫玥轻轻叹了口气,只能一一谢过。
“公主,用膳的时辰到了。”一旁的婢女恭敬地道。
北越公主站了起来,成夫人连忙扶着她,道:“咱们去用膳吧。”
成澄仿佛是故意地走在了最后,恰好和南宫玥并肩而行。
跨出门槛,成澄笑道:“妹妹一直在哪里生活?”
南宫玥微笑道:“我被一个富商家庭收养,只不过我的养父母在半年前去世了,我无处可去,便来到越都寻找一位姑母,可惜她已经离开大都多年,杳无音讯了。所以我只能留在越都,四处打探她的消息。”这一切的身份,萧谨言都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外人绝对查不到什么端倪。
成澄侧首瞄了她一眼:“哦,是么?”
南宫玥只是微笑,十分诚恳乖巧的模样。
看她这样子,仿佛一只狐狸对着他微笑,成澄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物,不由脊背上的寒毛竖了竖,即刻道:“你果真是我妹妹……”
南宫玥恳切道:“我不是你妹妹,又会是什么人呢……”
成澄眯起眼,笑了一声:“寻常的富商,怎么把女儿教导得这样好?”
南宫玥垂首道:“三哥这是谬赞了,彤儿当不起。”
成澄微笑道:“这十八年来,上门冒名顶替的人实在不少,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每一次都被我拆穿了,除了那个被父亲亲自领进门的冒牌货,能得到母亲认可的,你还是第一个。”
南宫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开口。若是真正的成若彤,此刻怕是要被他说哭了。
她的声音无波无折,道:“三哥,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看到成家如此显赫,谁都会起歪念,冒名顶替的人自然很多。
但成国公,乃是陛下的良臣,朝中的栋梁,怎么会任由外人来祸乱自己的家族和名声呢?你觉得,他会放任一个冒名顶替的女儿进入成家吗?”
若是为了母亲,父亲什么都干得出来!成澄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已和缓:“我不过说些流言只当玩笑,你便当没有听过吧。”
南宫玥随即微笑:“三哥。”
“嗯?”
“三哥在我面前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只不过这些话,千万别对娘去说,免得惹她伤心。”
这个妹妹,很明确地知道他们家每一个人的软肋啊。成澄瞧着她,嘴角微挑了挑道:“妹妹,你好像很聪明,怎么办呢,这个家里最聪明的人一向是我呢。”
南宫玥笑道:“原来三哥是觉得被我夺走了爹娘的宠爱吗?这样,我的礼物分你一半,可好?”
面前阳光明媚,照得她的面容洁白无瑕,眼睛漆黑,成澄觉得眼前一晃,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不管你是真是假,只要你能让娘开心,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开心的。”
南宫玥微笑,心中却叹息,这一家人啊……
身份定了下来,南宫玥住进了钟秀院。这几日都在烦心,所以一个晚上反而睡得很好,却不知道半夜里成夫人悄悄来看了几次,对着她抹了半天眼泪,最后才被成国公拉走了。
南宫玥一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秋月早已在门口等着,之前南宫玥向成国公提出,秋月、绿竹、秋风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人,所以要带她们一起进府,成国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和秋月一起守着的,还有两个丫头,而绿竹南宫玥早早地让她睡在单独一间下人房了。
见南宫玥醒了,一个丫头连忙上来:“小姐。”
南宫玥眨了眨眼睛,见眼前的丫头大眼睛、圆圆脸蛋儿,生得十分俏丽。另外一边竟然生得同个模样,不过是下巴上多了一颗黑痣,两人都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李未央有点吃惊。丫头连忙向她福礼,圆润的脸上爬满红晕,看起来可爱得很,口中解释道:“小姐,奴婢叫荷叶,她叫莲藕,我们两个是双生子。”
南宫玥见两人果真生得一模一样,不由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