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不希望女儿过早暴露在众人面前,可又骄傲地想要告诉所有人她找到了自己的女儿,而且她的女儿这样漂亮这样温柔这样识大体呢!她站起来,吩咐道:“宋妈妈,你听见小姐的话了吗?立刻吩咐下去,好好准备!”
南宫玥见她这样开心,便也微微笑起来。
宴会开始前的半个月,成夫人便指挥着所有人忙碌起来。她静心挑选牡丹花,先把成家花园的鹅卵石路上用花盆簇拥起来,然后又特地选择了最名贵的牡丹花品种,按照不同颜色不同的图案排列起来。
为了准备宴会,她还把三个儿子都给调动起来了,吩咐成澄从各地调来美味的珍珠馐,选最上等的美酒;吩咐成戎亲自监督整个宴会的布置,不许出一点差错;就连平日里最懒散的成衍都被抓差,到处去跑腿……这些事情原本都可以安排下人们去做,但是成夫人难得兴致大涨,带动着两个儿媳妇都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整个家里忙得热火朝天。
最闲的人,只有南宫玥。她从花园看去,就见到成夫人恨不得亲自上去代替那些搬花的仆人,不由嘴角轻轻翘了起来。这时候,有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她最近很开心。”
南宫玥不用回头,已经明白这声音的主人,便是成国公成祖安。她微微一笑,道:“只要她开心,全家都会很开心吧。”
“是啊,只要她开心,我们就全都觉得很开心。最近我常常想,如果没有四皇子殿下和你,这一切的快乐都不会有。”成祖安看着忙碌得不可开交的妻子,笑容十分平静。
南宫玥垂下了眼睛,掩住了眸子里的所有情绪:“我什么也没有做,相反,我享受了原本应该属于若彤的一切,每当我想起这一切,我就会觉得很难过。”
成祖安他的目光穿过成夫人美丽的面孔,仿佛依稀看到了女儿的笑脸:“即便若彤还活着,她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
“我相信,你会很快适应成家的一切,并且喜欢上这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但我希望,你可以留下,留得越久越好。”只有这样,在湘兰的面上才能见到笑容。
南宫玥只是沉默,她看着两鬓现出银丝的成国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宴会当天,秋月看着镜中的南宫玥,悄声道:“小姐,您真的要出席今天的宴会吗?”
南宫玥看着镜中严妆的女子,轻轻一笑,道:“为什么不呢?”
秋月有些焦急,道:“成家宴会宾客云集,若是遇上在萧辰国的熟人可如何是好?”南宫玥在越都,无人识得,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人认识小姐的话。会不会当场拆穿她家小姐呢?在成家宴会上闹大了,事情一定会很难看。
南宫玥挑起一只碧玉簪子,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道会遇上谁?如果真的遇上的话,我真想看看,她看到我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呢!”南宫玥想起之前在马车上的见到的慕容婉,便有些期待。
秋月想不到她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不由道:“奴婢知道您是为了让成夫人开心才答应参加宴会,可若是暴露了小姐的身份,岂非得不偿失吗?真正坏了大事!”
南宫玥放下了手中的簪子,轻声道:“秋月,你是要我一辈子躲着不见人吗?我既然成为成家的女儿,总有一天要面对所有人,躲过了今天,又能躲避多久呢?”
秋月还要说什么,却见到荷叶、莲藕二人接连带着丫头们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华丽的衣裙,她口中一顿,却是不能再说了。南宫玥瞧她神情紧张,不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
秋月一怔,看着南宫玥的神情越发狐疑了。
此刻,外面早已经宾客云集,各大世家都派了人来,个个谈笑风生,面带笑容,实则却悄悄伸长了脖子去瞧那传说中的成家小姐。
宴会还没开始,小姐们三五成群,拣了相互要好的坐在一起。小花厅拐角处的凉亭里,保定公府的裴珍珠笑道:“妹妹,你猜这位成小姐生得什么模样?”
裴雨欣拈了绢子,轻轻掩着唇畔笑道:“这……看成夫人和几位成家公子的相貌,横竖是丑不到哪里去的。”她的声音如黄莺般婉转动听,一口细牙如珠似玉,叫人心折。
裴珍珠唇畔带了一丝冷笑:“生得再美也是无用,一个在乡间长大的野丫头而已,成夫人居然还敢将她带出来献丑,啧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保定公是裴皇后的二弟,裴雨欣和裴珍珠是一对姐妹,不过裴雨欣是嫡出,裴珍珠是庶出,裴雨欣此刻听了庶姐说的话,不过笑道:“姐姐这话不要说得太早,成夫人敢让她出来见人,必定是经过一番教导的。”看起来是为南宫玥说话,却掩不住唇畔那一丝居高临下的鄙夷。
裴珍珠失笑,道:“谁家女儿不是在身边娇养了多年,又请了宫中老嬷嬷悉心教导,这短短的十几天,还不知道会教出个什么样的猴子来。”
裴雨欣生得明眸皓齿,艳光四射,坐在那里宛如花树堆雪,琼压海棠,完全称得上一个国色天香的人儿。纵然裴珍珠满头珠翠,一身华服,可坐在她的身边不过更显得粉面如土而已,难怪所有人都说论起容色,裴雨欣堪当北越第一美人。一旁的无数豪门公子们从凉亭前走过,都停下脚步悄悄来看裴雨欣,裴雨欣却是谁也不瞧,拿绢子捂了嘴笑,道:“姐姐,你真是太刻薄了。”
她口中这样说,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裴皇后和成惠妃一直不和睦,这是天底下众人皆知的事情,连带着裴家和成家也互别苗头,但因为两家都是肱骨之臣,谁也不能拿谁怎么样,数十年来反倒是相安无事。
倒是裴雨欣身边的婢女机灵,看见韦琴就站在近处,忙低呼一句,“小姐,要不要再倒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