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整片山林的老山族,从百年前就开始深入地下,开挖地道,加固洞穴,开辟了一片错综复杂,集祭祀,避难与逃生为一体的地底空间。
故而看似封闭的山寨,出了上头一座悬桥一处坡道,地底更是别有洞天。
从中心塔楼下的隧道进去,穿过成片树林,最后到达的地方位于森林腹地,是老山一族的祭祀场所——焚天台。
此刻,月上中天,银灰色的月光洒落,照耀在焚天台正中。
那里原是一棵巨大的槐树,年岁不知。
老山族的传说中,上古时期,在一个恐怖的雷暴之夜,他们的神明降临于世,落下的地方,便是这槐树树顶。
当时天界忌惮神明的力量,派来雷神攻击,雷神一个闪电劈下,将这槐树生生劈成了两半!
他们的神明当时非常生气,愤而回击雷神,将这颗老槐树齐根斩断抛入空中,与雷神大战三天三夜最终胜利,雷神灰溜溜逃回天上,至此天界不敢来犯。
有当年的神威传说为引,如今这个几十人怀抱那么粗的槐树树桩,便成为了老山一族盛大祭祀时选用的祭坛。
那覆满青苔的树桩已经看不出年轮,上头竖着两具白骨十字架,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森然的光,显得神秘而诡异。
祭坛四周,树木错落有致,是按照特殊的阵图砍伐布局的,身在其中非常容易迷路,也就杜绝了外人误闯的可能。
从塔楼隧道一路走来,此刻逃脱的老山一族已经尽数从隧道口爬出,到达了心中最神圣的圣地。
今晚虽然没有盛装,虽然他们已经仅余下一群老幼妇孺各个狼狈,只是那一双双闪动着光亮的眼睛,却是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虔诚坚定!
一人上前,把翎琅放下,她还在昏迷,被两人提着胳膊拉起来,用草绳绑缚到了人骨十字架上。
而另一边,季阳秋也押着戚美瑜从人群后走了出来,无视她呜咽的哭泣声,把她一把拽上了祭坛。
他神色倨傲,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阴冷疯狂。
老巫师无声瞥了季阳秋一眼。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外头来的男人,但是他能帮助她完成神的旨意,她也就纵容了他的行为。
戚美瑜,或者说追霞,她跟着来的一路上,哭了一路,她离开山寨的时候已经十八,记得当年在山寨发生的很多事,当然也记得这条隧道是通往哪里,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她痛哭流涕!
只是她再是哭喊也不会有人理睬她,她由季阳秋亲自押上祭坛,亲自绑到人骨十字架上,然后他狞笑着绕到她身后,端详片刻,一把撕掉了她身上早已破烂不堪将将覆体的衣衫!
女人成熟丰腴的身体,在清冷月光下完全展露出来,未受伤的地方肌肤几近苍白透明,如羊脂般饱满细腻。
戚美瑜羞耻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滚烫泪水无声滑落。
那一刻环绕在祭坛四周,所有人嘴里都喃喃念出对天神的崇敬之情,俯身跪地,行叩拜之礼。
他们跪的,并不是戚美瑜。
他们跪的,是她光洁裸露的后背上,那穿着一袭红衣,拈花一笑的清丽美人。
这是一个可笑的传说。
当年他们的天神接受了老山一族,成为神的信徒,迎接神明来到他们祖先居住的地方,生活了一阵子。
在与神明共同生活的时间里,老山一族献出了当时族里最年轻貌美的四位女子成为了神明的妻子,与他共同生育了拥有神血的后裔。
此后神明离开,那四名女子便作为拥有神明血统的新老山一族的先祖活了下去,被后人所爱戴景仰。
待到她们百年之后,当时的大巫师从上外请来著名画师,为这四名传奇女子留下了青春永驻的瞬间。
而这段传说,便是十几年前那场求雨祭祀的引子。
当年老山一族生存的这片山林发生了旱情,一年无雨,随后连连发生了三起森林大火,引发了传染病,老山一族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
为了求雨,大巫师举行仪式,求天神庇佑,最后终于得到神谕,原是光阴流转命运轮回,神明降世的数百年后,他想起了当年迎娶的四位妻子,想要与她们再续前缘。
大巫师从来不忤逆神谕。
她的选择便是一场祭祀,在神的指引下选出了族里四位正当妙龄的姑娘,分别按照字画在背部刺青上四位神明妻子的画像,然后以四位新娘的身份在一场火祭中脱离尘世,去往神明身边,服侍天神大人!
当年能被选中四人,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惊惧万分。
戚美瑜就是不愿意的那个,最后她设计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云弥,让她代替她成为了火祭的牺牲品;
然而云弥背上并无神明妻子的印记,神明不认她,一怒之下,降下了天罚!
这就是当年由戚美瑜引发的悲剧…
他们今晚要做的,便是将一切归位。
让戚美瑜付出欺骗神明的代价,然后让仍是处子干干净净的翎琅代替她完成仪式,去往彼岸,成为天神的妻子!
祭坛四周,枯木和杂草堆砌起来,将两具十字架团团围住,他们预备烧死她们!
当年亦是如此,四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分别穿着蓝红金白四种颜色的漂亮新衣,代表着春夏秋冬,同样是在这里被绑缚到十字架上,为了全族人被活活烧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戚美瑜开始奋力挣扎。
当然完全撼动不了半分!
就在她拼命的时候祭坛旁巨大的篝火坑上,两人抬起被烧得通红的长柄铁器,大步走了上来。
冰凉尖锐的刀锋一瞬从戚美瑜肩膀切入,平稳横拉,轻轻在她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手势平稳,甚至感觉得出一丝艺术家端详作品之时愉悦又平静的心态,她知道,那是季阳秋…
才华横溢的季阳秋,温柔善良的季阳秋,会写诗会画画,会用糖纸折出各种小花小人儿的季阳秋,已经完全忘了她的,季阳秋…
她很疼,感觉那刀锋平稳向下,沿着她背部的美人图,刻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框。
戚美瑜疼得仰起头来,咬着口中布条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这身上的痛,哪里及得上心底的痛半分?!
而她已经痛了那么多日,却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季阳秋缓缓的,把那张印着美人图的皮肤,从戚美瑜背上剥了下来。
他不能弄破那张薄薄的人皮半分,动作小心又轻柔。
戚美瑜的血成了让皮肉顺利分离的润滑剂,他层层剥离那张莹润白皙如同上好娟面的皮画纸,动作间“画纸”轻轻皱起来,让那红衣侍女神态愈发婀娜多姿,季阳秋淡淡望上那似笑得更加娇艳妩媚的唐朝女人,嘴角轻扬起嘲讽笑意。
终是将整张刺青完整剥落,季阳秋轻轻将那张皮平摊在一盆清水里,洗净血污。
戚美瑜已经痛的几乎昏厥,背上大片伤口流下更多血,沿着背脊流到趾尖,一滴滴,滴落在下方墨绿色的青苔里。
一旁的翎琅,悲剧的在这样的时候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已经拼命咒骂起来!
“放我下来,你们这群愚昧的杀人凶手,快点放我下来!什么我们的神明,那根本就是假的,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那个羊头鸟身的神明,都是假的,假的!”
“你们这是犯法,杀人犯法,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如果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让这死丫头读那么多书。
早知如此,她最初就不该选她来培养,就该让她一辈子当个什么都不懂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
大巫师冷冷抬眼。
永远也养不熟的狼,已经没有必要留下,真的是为了尊崇神的旨意么,呵呵,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次铲除异己的杀戮。
“翎琅,你就安心去往天神大人那里吧,当初你提议不要囚禁苏洛让她能开开心心过完最后一段日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么?新娘要带着愉悦和幸福的感情过去,不能心生怨念,否则怎么能让天神大人高兴?”
这一句是十足的讽刺:“如今看来天神大人还是更中意你一些,不是更该高兴么,现在就让我们为你添上新娘的标记,送你一程吧。”
“不要…不要!…”
对上大巫师皮笑肉不笑的老脸,翎琅惊恐得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之前仓库门前那一幕,她如今也不具备任何煽动民众彻底翻盘的机会,祭坛下一半人面露厌恶,还有一半人带着期冀,希望靠她讨好神明摆脱厄运!
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那些她从小看到大的,所谓种族的光辉历史,给她的感觉,只有恶心!
一次次祭祀,一次次新巫师的诞生,这是一个只要自己能太平活下去就能心安理得牺牲他人性命的地方,所以天知道在她第一次见到苏洛的时候,她是有多羡慕她!
她并非不愧疚,只是在她看来苏洛比她幸运太多,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个悲剧,那她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改变命运有什么错,有什么错?!
“不,不该是我!我不能死!该死的是你们,该死应该是你们!”
苟延残喘的老人,形容枯槁的孕妇,还有天生痴傻的孩童,他们全部人加起来活下去的意义,都不可能有她一个人大!
“哈…哈哈哈!”
翎琅在极度悲伤绝望之中,疯狂哭笑起来。
她的身后,戚美瑜的皮已经好好的漂洗干净,有人过来三两下扒光了翎琅的衣服,然后那块冰凉的皮,就这样轻轻贴到了她背上。
白皙的肤色融合,简直天衣无缝。
翎琅还在大笑,直至下一刻那烧红的长柄铁器一瞬扬起,精准无误的烙在了她背心!
“啊——!”翎琅发出一声扭曲悲鸣,皮肉烧焦的味道瞬间在祭坛上弥漫开来!
那长柄铁器的最前端,是一块长方形的铁框,正正好好压在了人皮画像的四边,将那张皮同翎琅背部的皮肉迅速烤焦融合,生生烫烙了上去!
呲…
随后一声轻响,长柄铁器移开,彼时翎琅已经痛得昏厥了过去,背上皮肉相连的地方焦黑一片血肉模糊,那画像上的女人倒是完好如初,不知是不是因为温度升高,反倒变得愈发艳丽清晰起来。
“仪式,开始!”
随着老巫师一声令下,为翎琅披上那身红色嫁衣,祭坛上的人全部撤离,数个火把从四面八方投掷出去,点燃了四周枯木,火祭,开始了!
——
“爷,对面的山头也有火光!”
迅速拔营归去的途中,是猴子第一个察觉到了祭坛方向的异状。
霍城走在对于最前方,偏头朝着火光处看去,那一刻眸中沉黑如墨。
小小一个山寨,迂腐古老得厉害,根本不可能翻出这么多花样来,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怀疑。
伴随着重大案件出现,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每一次交手都是一次让他非常不悦的经历;
那是一个强大的让他下了必杀决心的对手,也是一个让他厌恶到了骨子里的变态女人,诡异山寨活祭邪神,的确很符合那人一贯的选择,只是她究竟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还是在他刚好也在的时候?他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霍城回头:“别管那边,全速前进,前方的山洞里会有毒气,通知下去做好防护。”
“是!”
猴子得令很快就蹿回了队伍里。
前方已经到了那水龙洞的入口,这是他们赶回山寨的唯一捷径!
…
另一头,从塔楼下的密道一路跟过去,唐少辰经过那阶梯下方的洞穴,已经基本确定那是之前囚禁戚美瑜的地方,他一路小心翼翼跟进,最后在密道中段发现了一个上去的木梯。
木梯顶部是个空洞,外面隐隐有人声传来,唐少辰忍着越来越不清晰的视线爬了上去。
彼时,那祭坛已经被大火吞没!
静静立于祭坛前,大巫师保持着一贯的威仪,低声念出经文。
火光内,翎琅仍在昏迷,火舌已经舔上了她的长发,丝丝缕缕,最终燃烧起来,灼烧的痛楚将她惊醒,她凄声惨叫起来!
而她身侧,*着全身,以最卑贱的姿态被送上火刑的戚美瑜,却是至始至终低着头,没有吭上一声,哪怕那大火已经蔓延而来,烧红了她的手臂,她也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像是察觉不到半点痛苦!
对于老山一族,戚美瑜存在的价值只有交出画像同以死谢罪两点,没有谁在意她痛不痛苦。
对于季阳秋而言,她这样,却像是无声的挑衅…死到临头了,她还在用行为回应他之前的威胁?!
眼前,那明亮火光,即将被吞噬的女人,那张容颜,此情此景,是那样熟悉。
早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夜,当他被火光引来误打误撞闯入这祭坛,眼睁睁的看着云弥在他眼前被活活烧死,此后这悲惨一幕就夜夜入梦,成了他此生都无法忘却的梦魇!
他的初恋,当年他最心爱的女人,他曾近天真无邪以为能相携终老的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
当年的他呆若木鸡痛不欲生,完全无法理解活祭这样的事,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在云弥都已经死了之后再对这整个种族做什么…
年仅十八岁的他,当年最终选择了逃避。
他逃回了城市,远走他乡,在异国慢慢平复了伤痛,最后,像是已经把这所有一切,遗忘。
直至一年前他回国,在一个展会上,遇见一个下肢瘫痪,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失高贵优雅的漂亮女孩。
她神神秘秘的给了他一个U盘,说这是关于他的故事,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看一看。
而那次会面便是痛苦的起点,他在那U盘里看到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当年的云弥并不是被选中的那个,她被陷害代替了她姐姐死去,而她姐姐此后离开了山寨,如今,竟已成为了家喻户晓甚至在国际上都有一定知名度的影后,戚美瑜…
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再也忘不掉当年那淳朴山间,笑容如风的姑娘。
他的云弥,当年他写生,她入画,她高歌,他痴迷,他们相遇在十六岁的夏季,第二年,第三年,他年年都为了她回到河州。
为了见她一面,为了看她的笑,为了听原本羞涩得从不改口的她对他说出第一句话,第一个喜欢;
为了所有初恋之时都无比珍惜的牵手,拥抱,初吻,互定终身…
当年,她给了他人生最美好的三年。
直至,她自己的人生,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
季阳秋是才子,有才华之人,往往悲春伤秋将一点点悲伤都能放大一首诗那样华丽那样美,何况,这般大的悲剧!
他彻底陷了进去。
他立志要为云弥报仇!
云弥该有的幸福,云弥该有的人生,他无法交还给她,那么他就让那个女人血债血偿,让她以同样的方式死去,死在这最肮脏愚昧她拼了命才逃出去的地方!
想着,抬眼,季阳秋等着一双微微疯狂的眼,死死盯上了火堆深处的戚美瑜。
张嘴,他有一堆怨毒的言语正积攒在喉头正欲破口而出,下一秒却是一道幽幽冷风忽然穿透火光,感觉什么东西在耳畔急速擦过,下一刻嘴角一松,堵住戚美瑜嘴巴的布条终于断了!
她在那一刻一瞬抬头!
那一双青黑的妩媚的凤眼,曾被外媒评价成最具东方诱惑的眼神,此时此刻却是带上了最冰凉嘲讽的光,死死,对上了季阳秋望来的视线!
他被那眼神看得一瞬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却是她先开了口。
低哑的,淡漠的,如同低咒一般的句子从戚美瑜微微张合的口中溢了出来,那是一串在场之人,谁也听不明白的东西。
她说,嫣红,茜色,酡颜,绛紫。
“秋香,水绿,绿沈,石青。”
“雪青,丁香,牙色,茶白。”
“藕色,水红,靛蓝,霜色。”
这些,全部都是颜料的名称。
一字一句,她记得辛苦,记了多年,当初的她有口却不能言,如今能这样一字一字念来,却也许,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意义。
火光之外,季阳秋瞪圆了眼睛!
是啊,她为什么会知道呢,他一定很疑惑。
那么,当初那三年岁月,时隔三百多天的再次相见,当她从羞涩无言到清丽开朗,从他原以为的哑女变得忽然能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当年的他,有没有像此刻这样疑惑呢,他有没有一刻曾想过,也许今年的她和去年的她,并非同一人?
一对双生子,长姐追霞,幺妹云弥。
追霞生来普通,云弥则聪明伶俐,很小的时候就被巫师大人带在身边,看了很多书,学了白话。
所以,当那年什么都不懂的连一句普通话都说不出来的追霞偶遇在森林迷路的文艺少年,她看见他第一眼就朦胧喜欢上了,自卑的她,又怎么敢跟他说一句话,暴露一点底细?
所以她只敢一直微笑着,一边庆幸着能大致听懂他说的话,一边用心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把她当成了哑女,每天都来见她,聊天最无话可说的时候他把画箱里的一管管颜料都拿出来一个个颜色调给她看,教她认识,那一日他们一直待到橙红色的夕阳都沉到了树海之际,最后他第一次尝试着牵起她的手,说了一句话。
“明天我就要走了,要很久很久才可能再来…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羞涩的少年抬起清秀的脸庞:“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很想在见面,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小茶好不好,干净的清爽的茶白,我最喜欢的颜色,很称你,你如果接受,就点点头?”
——你如果接受,就点点头…
当那最后一句,当年唯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密语喃喃出口,却是一句异常干瘪的话,戚美瑜淡淡说来,已经不带任何感情。
所以她才是当年的小茶。
他知道了么?
他忘记了么…
还是隔年再来之时那突然变得能说能笑开朗活泼了的小茶才是他更加喜欢的模样,所以他彻底忘记了这个傻傻的名字,记住了,云弥。
火光映耀下,一人苦笑,一人呆滞。
黑暗中无声的冷意幽幽流转,也许是在嗤笑这一份爱情。
终是那一刻,当火光冲天直逼而来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呆愣的季阳秋忽然大吼一声一瞬跳上祭坛。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来不及阻止,那金红色的一片火海之后忽然现出一个诡异人影,忽的一下,张开两侧巨大羽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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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抢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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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58币问题:夏宇最后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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