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过后,该起舞点儿的时候,歌姬终于开口了。
“我昔元和侍宪皇,曾陪内宴宴昭阳。千歌百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
方闲一直听着,歌姬的唱法中规中矩,听者倒也不觉得有多神怡,反倒只听筝乐更有意境。
语嫣点道:“这歌我也没听过,看样子是硬硬嵌上白居易的诗。”
“仔细听,脱她衣服就靠你了!”
“……”
曲子一段段过去,渐入**,歌姬的音色也渐渐高亢起来。
“娇花巧笑久寂寥,娃馆苎萝空处所……”
随着歌曲一段段的循环,方闲……开始困了。
其他的好说,关键是歌词根本听不懂啊,拿来古文注释都要钻研一下才明白,更何况听歌。
语嫣火力全开,努力听着词曲中的异样,一直未再发话。
漫长的煎熬过后,这一曲终于结束了,
待最后一声琴音落下,方闲象征性地抿了抿嘴,击掌表示鼓励。
歌姬止了琴音,问道:“先生可听出有什么不同?”
“怎样,王老师?”方闲果断转头问语嫣。
语嫣眉头微皱:“闲叔,你真没听出来?太明显了。”
“明——显?”方闲哑然,问其余人,“你们听出来了?”
大家都是摇头揉眼睛,表示快睡着了。
语嫣叹了口气:“这改动的地方,就算外行也是能听出来的。”
“不错。”歌姬轻笑一声。挪走筝琴,“只要用心听,是一定能发现的。”
王老师课堂再度开讲:“本来这首诗的原词我也忘了,还要多亏歌曲我才想起,中间有一段,原词为——吴妖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娇花巧笑久寂寥。娃馆苎萝空处所。讲的是昔日的美人已经逝去,一种悲叹、凄凉的情绪。而这位姑娘唱的,竟是飞云艺新飞作烟。伏平靖远化为土……”
“这鬼听得出来?语嫣你太变态了。”方闲吐槽过后,才问道,“什么意思?”
“哎……智商啊。”语嫣摇头兴叹。“拆开来看,飞云、艺飞、伏平、靖远,还不明白么?”
“不明白……”
这下连歌姬都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先生真够健忘的,刚刚击沉的战舰就忘记了。”
方闲终于明白了,这四艘舰都是福建水师的番号,自己哪能记住每艘船的名字?
看来这歌姬也是有备而来,煞费苦心啊,可惜方闲没那雅兴。
方闲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刚刚喝下的两壶酒。刚这么一想,他自己都笑了,如果酒中有毒的话,凭着老苗医的鼻子是一定能嗅到尝出,看来对方没有恶意。
“先生为何发笑?”
“没事……没事……”方闲止住笑。冲舱外道,“杨伯,进来喝两杯吧。”
杨伯闻言进仓,脸上已没有谄媚的讪笑,而是满面的刚劲。
方闲盯了他半晌,自嘲道:“希恩?杨。我怎么早没认出来。”
这下换歌姬惊了:“先生识得杨伯?”
“嗯。”方闲凭借着先知先觉开始装逼,拾起就被抿了一口,“想不到,李小姐还能唱上一曲,真是上的了战场,唱的了歌谣啊!”
歌姬与杨伯对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歌姬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了哪一张精致的俏脸,她是个标准的美人,惟独眉宇间有些男人的狠厉,美中不足。
方闲笑道:“找我就找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歌姬的表情无甚变化:“先生不怕我们么?也许我们的怀中藏有利刃,船上布满**。”
“大家都是文化人,怎么能做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呢?”
歌姬赞叹道:“不愧是统一东海的方提督,胸怀堪比广阔的海洋。”
“你的说话方式怎么变得这么快……何事找我,直说吧,玛利亚。”
华梅?玛利亚?李,李华梅,人气最高的主角,如果选择她进行游戏的话,她将是中国海军将领,从杭州启程征服世界;如果是其它主角的话,她将以海员身份出现,而不是势力主。
“既然先生痛快,我也不卖关子了。”李华梅轻轻问道,“先生下面有什么计划么?”
“回东南亚做生意。”
“先生!”李华梅傲娇了,傲娇了!
“哈哈,开玩笑的。”方闲揉着双手大笑道,“当然是扫除倭寇,攻下京城大阪,代替水师完成他们本应做的事。”
“不愧是方提督。”李华梅与杨伯对视一眼,满面激动,“华梅空有一身本领,却因生为女儿身,报国无望,只能从文职,随着水师的解散,华梅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见到先生,华梅终于放心了。”
这种时候,方闲必须果断地伸出友谊之手:“来吧,我刚好缺个分舰队提督。”
“提……提督……”李华梅受宠若惊,本来是来说服方闲打倭寇的,怎么反倒是他说服自己了。
“怎么?现在不敢就任么?不敢与倭寇对战么?”
“怎么可能!”李华梅愤然起身,“家父就是在守卫东海时殉国的,华梅誓要灭倭!”
“小姐……”杨伯已是满眼湿润,他与李华梅父亲本是同僚,华梅父临死时将女儿托付给他,后来改朝换代,自己的军衔也没了,只能暗暗辅佐小姐,没想到如此唐突地迎来了这一天。
李华梅摆手歉然道:“看先生来西湖游玩,以为先生是个纨绔,这才摆下此局,先生莫怪。”
“不怪。不怪,人家本来就是纨绔。来岛现在在京城抽不开身,为了让水手们养精蓄锐,我才在此休息几日。”
“先生胸有成竹,是华梅多心了。”
“没事儿没事儿,刚才那事儿怎么着?咱们不是找到歌曲中异样了么?”
这席话嘎嘣把大家都说哑了。
李华梅也是心中打鼓,美人计这是后计。如果讲理不成,自己再献上身体,想方设法说服方闲打倭寇的。
现在貌似根本就不用献身了。可那话已经说了……
李华梅轻轻一叹:“华梅自当遵守诺言。”
“好!”方闲击掌叫好。
“好什么好?”语嫣笑道,“是我识破的,又不是你?”
她说着走过去牵着华梅出仓:“来。给我看看就好。”
李华梅瞬间解脱,赶紧被牵出去了,一干娘子也狠狠地瞪了方闲一眼后紧随其后。
杨伯也是走到方闲面前,摆出了一副海盗像:“小子,你要是敢欺负华梅,我管你是什么提督。”
“杨伯忠义。”方闲苦笑一番,“还有,你不用威胁我,有我娘子们就够了,她们可以秒杀你几百次了。”
“……”
“师……师父……”达尔巴悄悄凑来。“徒儿……能去看么?”
“扑……”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的督爷重编了俘获的战舰与俘虏,建成了方家水师第三舰队,并特意去澳门造船厂增设了炮仓,并将全体火炮更换为连射加农。将原舰队进行了彻底的升级。
这样一来,这支舰队的火力就立刻升级为世界一流水平,防御依然是硬伤,只能依赖射程优势与其它舰船掩护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
第三舰队的提督自然是李华梅,杨伯当年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被认命为为全舰队的炮击指导。相信他能让窑子水手们的准头儿升上一个台阶。
尽管这边休整了很久,来岛家那边却未曾有一丝异动,灭掉李朝水师,停在京城府一龟就是一个多月。
方闲虽然知道以逸待劳的道理,但已完全等不下去了,在东亚的这些时候,库恩商会无时不刻地不在挤压方家水师在东南亚的占有率,再这么耗下去语嫣辛苦经营的繁荣贸易港就要拱手让人。
4月1日?晴?离开杭州。
方家水师三个舰队同时出动,督爷亲率新大顺舰队,与张大顺的大顺舰队并驾齐驱,后方是李华梅统领的火炮舰队,全军15艘重舰出航京城。
来到占了棒子的首府不走?那好办,方家水师高举违和大旗去解放棒子人民就是了。
7日后,方家水师已集结到了京城港边。
来岛依然没有走,两个舰队在此守候已久了,没有半点要出击的意思。
方闲清楚,面对这样的舰队他们也怕,便形成了一副龟缩之势,想依赖港口的火力御敌,这实在是不像倭国拼命三郎的作风。
督爷一声令下:“按计划宣战,第一、第二舰队平铺推进,掩护第三舰队;第三舰队瞄准敌人的普通战舰,争取速战速决。”
全军领命,就此向来岛家宣战,几乎同时,京城的防御炮火轰来。
10艘铁甲舰挡在大型中国帆船之前,用刚进铁躯抵挡炮弹,而华梅的舰队,则要利用射程优势,抓紧时间解决到敌人的普通战舰。
来岛家两个舰队,每个舰队共有两艘铁甲舰,其余为大型日本浆船,谢天谢地,npc智商做了很大的限制。
虽然我众敌寡,可对面是身经百战的海盗,武士们又在肉搏上有一定加成,方闲不敢拿这些窑子水手上去肉搏硬拼。
于是便衍生出了这样的战术,第一、二舰队为第三舰队当肉盾,由第三舰队击沉6艘普通浆船,而后三个舰队包围上去,歼灭剩余的四艘铁甲舰,3倍于对方的兵力、船只,怎么都能拿下了。
倭舰那边,来岛已经怒天狂骂。
“不是说他们只窃了我军的铁甲舰么?!!!这种射程的火炮是哪里来的???”
旁边水手:“嗨……”
“嗨什么嗨?急着剖腹么!”
“嗨……”
“你,剖腹!”
“嗨……”水手无奈。一刀了结了自己,口中不甘道,“家主……我说的是一声hai(是)……不是四声啊……”
“……”
剖腹的功夫,这边已经有一艘舰船被连射炮击沉了,而方家水师则停止前进,保持安全距离继续轰炸,只有港口的防御火炮能射到方家水师。可对于现在的铁皮来说,没个几百发炮弹休想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来岛本依附着港口掩护,这下倒好。自己反成瓮中之鳖了。
“出击!出击!”他忍无可忍,这样下去自己的舰船只会一艘艘沉没。
督爷大老远见来岛出击了,毫不犹豫。
“要打仗。就要听毛爷爷的16字真言!第一要诀——敌进我退!!”
话音落下,壮男水手们火速反向划桨,中国帆船急转舵。
来岛见敌人退了,怕出了港口火力掩盖范围,便命令先停驻观察。
督爷深得语录精髓,第二要诀施展:“敌驻我扰!”
随着来岛的停驻,方家水师也放缓速度,开始骚扰性射击。
“下一招!敌疲我打!”
全舰船火力全开。
来岛怒骂娘,只得命令撤退。
“最后一招——敌退我追!”
方家水师又冲了上去,各种猛轰。
其实这套战术在对付张飞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屡试不爽,这就是部队机动性的重要性,无论古今都是这个道理。
来岛两个舰队被轰得焦头烂额,退回港口范围时已沉没了三艘将创,炮弹射程的差距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横沟。是近代战争的决定性因素。
“变阵!”来岛吼道,“铁皮都给我顶在前面,就不信他们的炮弹是无限的!”
方闲远远望着,见来岛家变成了与己方一样的阵势,笑道:“反应还挺快。”
果然,来岛变阵后避免了很多战损。第三舰队的炮弹也是更多砸在铁甲舰上,虽然造成了客观的伤害,但要击沉,还远远不够看。
方提督又下令了:“变阵!全军给我往死里轰!”
既然来岛摆出了乌龟阵,那督爷就要乱锤劈拦这幅龟壳。
虽然第一、二舰队的配备是铁甲舰,可每艘也是配有三门火炮的,一时间,两个舰队不再掩护帆船,而是侧向一字排开,以穿侧炮口对向来岛。
“什么?要硬来么?”来岛喝道,“挺住!他们的炮弹很快就会用光,挺不住就去剖腹!”
众水手:“嗨!四声!”
“……”
三个舰队最后一轮疯狂地发射着炮弹,变阵虽然增强了许多的火力,可也等于将第三舰队暴露给港口火炮,不能僵持太久。
几分钟内,成吨的火炮硬生生砸向来岛舰队,也不管是铁甲舰还是浆船。
轰轰……
一时间,天崩地裂。
10轮齐射过后,港外的海绵上已是一片烟雾,不知对面是生是死。
虽看不见,但方闲清楚,这种活力还是不足以剿灭两个舰队,自己这边的中国帆船也有两艘起火,不能再拖了。
“全军突击!歼灭战——一个不留!你们不是说自己骁勇么?那就提着倭寇的脑袋来,一个脑袋来我这里换一万金币!”
水手们顷刻间就炸翻了。
一万金币,这是一辈子的工资了,换成银子就是50两!也够活一辈子了!
就算是去当刺客谋杀大人物,那一个脑袋也就值这数儿了,对面来岛家两个舰队水手一千有余,去他奶奶的,不愧是督爷,一掷千万金啊!
方闲也不心疼,人家现在是吃军费的人了,能在关键战役胜利,钱都不是个事儿,若是自己能将倭寇灭了,也算是帮了朝廷一个大忙,到时候跟直隶总督商量,让他们付赏钱便是了。
“报告,督爷!”一水手跑过来,“下面划桨的兄弟们听说人头值钱,也要来杀!”
“当然,等吊上倭寇的船了,厨师伙计拿着菜刀来都行!”
“督爷威武!!!”水手兴冲冲去传喜讯,地下几百划桨壮男登时用出了撸的频率,双臂火速抽搐,这一刻,船桨完爆马达!
冲过烟雾,果不其然,来岛家的舰队在乱炮之下受了重损,仅剩下四艘受创的铁甲舰与一艘幸运的浆船。
15对5,水手3800对1200,一个人头一万金币,方闲不信不赢。
来岛满面黑烟,等这一刻已等了很久了。
“让我们挺过了炮火……等待你们的是武士的怒火!”来岛扛起大刀,大声呼喝,“像樱花一样绽放!或是像樱花一样掉落!!!”
“嗨!!”
两军相接,来岛舰船竟主动放出长梯勾在方家舰队上,主动申请白刃战!
方闲轻哼一声:“到底是武士,不能小觑。”
话罢,他也一把甩飞自己的提督长披肩,撕烂华贵的西式衬衫,**着上身,不知从哪抽出锯齿大刀。
“人头是我督爷的!有种来抢!”
话罢,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前去。
达尔巴手持铁墩布,紧随其后,大呼革命口号:“赚钱!娶老婆!生娃!!!”
月如轮着新定制的小牛皮鞭,只留下了怅怅的女王笑:“唔哈哈哈……”
窑子水手见督爷督奶奶都亲自上阵了,士气大振,尤其是督爷这不要命的**样子,深得人心,一些性取向不对的水手更是燃爆了,在威武提督身旁,伴月愿做一颗星啊!
“杀!!”水手们变身为海盗形态,眼中闪着金子和鲜血,丧心病狂。
白刃战,两军相接,最开始拼的不是数目,而是气势。
长长的铁板互相钩住,双方人马都杀将上来,便要在这栈桥上拼上一炮。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哪边压过去了,不管能不能占到便宜,至少在气势上赢了一头,对战力影响极大。
方闲首当其冲,对上的是一个头戴血红卫生头巾秃顶中二青年。
方闲怒道:“什么小瘪三,我孙儿来岛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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