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在大街上行走引来了许多人驻足议论、观看。
“你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林峰见不少人伸长着脖颈,翘首观看这一顶轿子,问紫嫣。
“少见多怪!”紫嫣有点生气。“他们见八匹马拉着一辆沉重的破车,感到好笑。”
“不,他们见轿子上坐着两个可笑的人。”林峰回味着路边人一个一个复杂的表情。
“我怎么可笑了?”紫嫣似乎气更大了。“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现在就下去杀死他们几个!”
“男的幼稚,幼稚地相信你们的话。女的天真,天真地听从我的吩咐。他们好笑,好笑八个壮汉来来往往抬着两个娃娃做耍子。”林峰出神地望着轿子外面的行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嘻嘻。”紫嫣笑了。
“你也学魔琴?”林峰问道。
“学有关魔琴的一个方面!”紫嫣自豪道。
“用剑吧。”林峰闭着眼在思索。
“是的。魔琴与剑结合的好处,一般人是想不出来的。我感觉自己杀人时,奇妙的剑锋震颤之音能使我获得极大的快感。这种快感尤其使我乐此不疲。”
“你杀过多少人?”林峰睁开眼,注视着紫嫣的眼睛。
“我……我说不清。”紫嫣有点慌张。一个异性火辣辣的眼神使她脸颊微微发烫。
“你杀人时没遇到强有力的反抗?”
“没有。再强的反抗在我面前也是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反抗?”紫嫣轻轻笑道。
“你意思是,你总在被你杀的人反抗之前就结果了人家的性命。”
“可以这么说!我杀人时没遇到强有力的反抗就是这个意思。你真聪明!”紫嫣眼角瞟了一眼林峰道。
轿子进了一家大院门口。院门上着锁。门楣上悬着一幅赤金匾额,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林峰轻轻念道:养心池。
“怎么是这样的名字?养心池是什么意思?”林峰自言自语。
紫嫣也不搭话。这时轿子已停在地上。原来掀轿帘子的那个汉子跑到院门前开了锁。八人将轿子抬入院门,停下。那个大汉重新将院门反锁上,急忙走到轿子门前,拉开了轿帘子。
紫嫣在前,林峰在后,先后走下轿子。这回,紫嫣没牵着林峰的手。
林峰见院内三间正房,中间紫红色的铜门打开着。两旁站着两个女人都背对着大门。林峰感觉很是奇怪:“怎么把门的背部朝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听了真是奇谈。”
紫嫣径直进入室内。林峰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前偷眼看时,不觉吃了一惊。门边站立的两个女人都是黑黑的面孔,脸颊上露出两个乌黑的窟窿,显然两个人眼珠子早没有了。她们都瘦的出奇,全身着黄,腰间各悬着一把飞刀。那把飞刀通体黝黑,只有一抹红色的丝条上露出了一点生气。两人面无人色,周身散发着瓦斯一般的气息,极像两具食人的厉鬼。
“您好,阿姨。”紫嫣向里间木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问道。
林峰见满室的烛光荡漾在三间斗室内。中年女人的木椅子紧靠着一张大床,床上整齐地叠放着被褥等床上用品。床上的灰色的墙壁上有几缕随便刻画的线条极为明显。女人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面,一双手在轻轻摩擦着。她神情麻木,没有回答紫嫣的问话。
林峰走进那女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烛光下,她年过半百,却依然很美丽。长长的睫毛,细长的眼睛,鹅卵形的脸蛋,没施唇膏而天然唇红,全身青衣打扮,透露出一种素雅端庄的大气。
“阿姨,您好。”林峰轻声问道。“我是一个遥远的人,特地来看望您。”
女人没有吭声,依旧搓着手掌。
林峰抬头又仔细地审视着墙上的那些线条。线条是新画上的,肯定没有超过十天。简单不过的几组线条是人随意画上去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突然,林峰发现线条中有一个歪歪斜斜的棋子模样。林峰心里一喜:“这个眼前的女人是我要找的人吗?”
“您好,——阿姨!”林峰又轻声问道。他有意拉长了音,想让女人听清自己的口音。他想试探,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女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唇似乎动了动,喉咙间轻声吞咽了一下,还是不吭声。
林峰有些倦怠。
紫嫣道:“一个瑶宫的信徒,岂能轻易开口?”
林峰道:“能为瑶宫的线人,一定被瑶宫宫主看顾,看来瑶宫真能知人善任,了不起啊,了不起!”
“瑶宫的线人只有两个,可惜死了一个——我不想使她步入那一个的后尘。”紫嫣有些不耐烦。“这是最后一次,也许阿姨您活不过天黑了。很是对不起。”
“那一个线人被你杀了?”林峰惊问道。
“是的。”紫嫣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木椅子上的女人,说道。
“那一个线人在哪被你杀死的?”林峰第一次听说瑶宫有两个线人。
“禅堂!”紫嫣说道。“就在十天前。禅堂湖中心的那个人口稀少的村庄上。”
“你知道它是什么村庄吗?”林峰追问道。他呼吸有点急促。
“好像叫三姓庄。那个庄主叫龙飞!”
“线人叫什么?”林峰极想知道那人是谁。龙飞庄上的所有人他都认识的。
“一个看船的傻子——叫崴子。”紫嫣道。“我杀他时才知道他腿瘸!”
林峰笑了,道:“你杀不死他的!你说话骗人。”
女人忽地站起来,大声道:“你杀不死他的!”
紫嫣惊问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杀不死他!”
“因为他是一个死人!”林峰和女人同时答道。
“杀死死人能算杀死吗?”女人笑道。她笑得很好看,两个酒窝一旋一旋的。
“我真的杀死一个叫崴子的看船人!他真的是瑶宫的线人!”紫嫣惊讶道。“大蝉衣为此专门来临安找我来了。”
林峰甚觉奇怪:“瑶宫的人知道你杀了崴子?”
“知道!但我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也许是龙飞报信的吧。可他去禅堂了,根本没在湖边!”
“阿姨是禅堂人!”林峰听出了女人的口音,又联想到墙上的棋子形状的线条。“您既然知道崴子,也一定知道宋玉。”林峰使劲注意女人的反应。
女人笑声凝固了,她低头沉默不语。
“阿姨是宋玉的妻子吧?”林峰见好就说,他不想拖泥带水!
女人身子一震,两行清泪簌簌地低落在她的手背上。
“我是一个遥远的人。只身从禅堂那边辗转来到了临安。”林峰心情激动极了,心想:总算找到了师母。师父经常把师母在一场变故中死亡的消息不厌其烦地告诉林峰,而林峰总觉得师母还活着,可师父宋玉总是不信。
女人“嘤”的一声哭了,哭得极其伤心。
“我叫林峰——师父宋玉的徒弟。自从师母在那场变故中失踪了,师父就百无聊赖地收了我这一个没用的徒弟。”
“你师父在哪?”女人带着哭腔,问道。
“他在瑶宫享清福呢。”紫嫣愣愣地听着女人与林峰的谈话,心里着实佩服眼前这个叫林峰的男孩子。当她听到女人问林峰师父在哪时,有意调侃她。
“在瑶宫?我怎么不知道?”女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