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围已聚集了十几个人。
“这家伙想骗喝!”其中一个大汉推开众人,上下审视着林峰:“一个外地的人,看衣着就知道!”
“吆,外地的流浪狗!”一个精瘦汉子在林峰胸前推了一把,态度极为野蛮。
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道:“暂且将他扣在这儿。我们的店房的隔壁刚好剩着一间堆放杂物的旮旯。”
“是的,总有人来领的。”精瘦汉子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同时瞪了林峰一眼,眼中满是鄙夷。
大汉笑眯眯地瞅了一下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我……我制服他,将他放到地上,抬进去!”
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看也不看汉子一眼,“无故进到内室的人的下场,你难道忘了?!”
“没忘!没忘!”汉子知趣地躲开,同时吞咽了一下口水。
“都走开!”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声音异常严厉。“和我一起进去吧。”她的脸上又绽开了笑容。
尴尬透顶了。超支消费的无钱人的下场没有比林峰更难堪。
周围没有一个熟人,连一个肯施舍的人也没有。即使有人施舍,人家能施舍那么昂贵的酒钱么?
林峰跟随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进了那间堆放杂物的旮旯。旮旯里只有一个坐垫,好像专为人提供的。
“是不是酒太贵了,或者说你们诚心宰我。”林峰试探着,说道。“门楣上的字也许是你们后来加上去的。”
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看了他一眼,仍旧是笑:“你多虑了!本店向来诚信,这是我们行业的规矩,谁违反了这个规矩,不是自个儿关了自家的门?!”
林峰坐在坐垫上,“那也不能这么贵!你这恐怕是世界上最贵的酒了。”
“愿者消费。有些想消费的人,拼足了面子也进不来。”蝴蝶花色衣服的女子,“咯——”的一声长笑。
“好吧。我认栽!”林峰闭上了眼睛。
女子离开了林峰,随手将后门关上。通往旮旯的过道里没有灯,只有外面店里的灯光从门缝里射进来。看清东西是没有问题的。
店外依旧没有客人。店里的几个女子也不再说话。一切都很安静。只有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的声音被这道门隔了以后再传到这里。
林峰现在脑子很乱,心里既羞愧又无奈。他一会儿想到海葵儿到什么地方了,一会儿又想到了毒菊花的面容,上官盈盈的面容也不时在眼前浮现,还有那个刁蛮的芸儿——瑶宫宫主的女儿。
不知怎的,近日他倒不怎么思念师父宋玉了。只是偶尔思念了一下,但也是一闪即过。
林峰打了自己一下耳光,“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连日夜的煎熬,林峰已疲惫不堪,一阵心血来潮,他竟然朦胧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林峰被一阵开门声惊醒。
林峰揉了揉蓬松的睡眼,见过道的近处的一间房门大开着。门内的景象使他惊呆了。
一个天仙般的美女身着红色纱衣正在梳妆台边梳理着长发。那袅娜的身段,迷人的造型犹使人浮想联翩。
林峰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自己在地庄内的这个酒店里。他想:“这一定是哪个小姐的卧房。为什么这里的每个女子都那么漂亮。好像她们都从天庭而来的。”
梳妆台的镜子里的女子的容颜如此姣好,以至于连她本人也禁不住仔细端详。女子有意侧了侧粉面,却猛然见到镜子里的一张贪婪的眼睛。
女子一惊,旋即拂了一下胸口:“这哪来的小鬼?”然后,她装作没事人似的,整理几下衣服,将门从里面关上,熄了灯。
林峰暗自惊异:“我被她发现了?不能吧。看她从容的样子却又不像。”
……一种微妙的声音伴随着异样的体香瞬间扑向林峰。
林峰一惊,但马上意识到有人站在他面前。他猛地站直了身,却发现自己的不远处立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红色纱衣,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林峰异常局促,想说什么却又忘了什么话。
“你是那个欠钱的人?”女子轻声问道。言语中包含无限的妩媚。同时伸出一只手已拉住了林峰的一只胳膊。
“跟我来一个地方。”女子道。女子的如兰的气息拼命地钻进林峰的鼻窍。
林峰竟没有答话,任由她牵着直往前去。
过道尽头是个耳房,耳房紧贴着墙壁。因为是地下的缘故,即使外边有无数的灯光,但已被店房遮挡的严严实实,所以还是极其幽暗。
女子的手不同男子的手,林峰感觉温暖如玉。
门开了。门又自动合上。
女子点燃了蜡烛。房间里一下子明亮起来。明亮的烛光照着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这是我的卧室,刚才我用了一个下人的梳妆台。那架梳妆台因为是新购置的,所以我去亲历了一下,不想碰到了你的脸。”女子微微笑了一下。
林峰感觉她这一笑似乎是世界上最美的微笑。这一笑使他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颤。“你碰到了我的脸?”林峰有些听不懂。他局促着想退出房间。
“坐吧。”女子像看透了林峰的心思,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带花的光洁的圆凳。此圆凳有别于普通的凳子。林峰迟疑了一下。“海丝酿成的凳面,经过打磨过的,坐了,可以解乏、消困。”女子微笑道。
林峰小心地坐了下来,生怕弄坏了凳面。而女子则在另一张翠花的方凳上坐下来。
女子好像想起什么,侧身给林峰沏了一杯茶。这期间,林峰赶紧而仔细地扫视了一下房间。
茶水特有的味道,里面似乎掺杂着什么佐料,一股异香扑鼻,使人精神为之一震。
女子的小巧的后背留给了林峰:“这是子午茶。皇帝也喝不到的。”
一张俊秀的雕花小床。两道弯弯的鸳鸯银钩将云霞色的帐子轻轻钩上。崭新的杜鹃色的褥子,上面精心叠放着一叠绒丝薄被子。那床被子绝没有一两重。
床下放置着一块鸳鸯琥珀色的鞋板,专管供放置鞋子用。
床前紧靠着一张海参树雕成的椭圆形的桌子。桌子上刻意摆放着一架自鸣钟,自鸣钟镶嵌在一块绿油油的软玉上,而钟的底座竟然是稀罕的灵璧璧石。璧石白的赛过冬雪。
桌子上方的茉莉花色的墙上,装帧一幅帛画,《浩淼烟波图》。画上是一望无尽的海水,海水上画着一只楼船,楼船里的人影模糊,看不清脸面,但手上的魔琴却画得异常清晰。却没有题跋!
“这位女子竟然与魔琴相关,不然,她怎么会悬挂这样一幅画。至少,她接触过魔琴的人。”林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