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前辈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可怕。她在这里显得很孤独,见到了我岂不像遇到了家人那么亲热。她怎么会毒杀我一个孩子呢。她的女儿也在这里死去了,现在她真的无依无靠。”
“你们都会困死在这里的,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逼死。”
樱子笑道:“那只金鹰是你的坐骑,驮上我不就飞离这个恐怖之地?”
“说的轻巧!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少女笑道:“我宁愿带一块石头也不会带着你!”
“你会带我出去的。我……我心里有数。我能看出,你不是个坏人。”樱子天真地眨巴着眼睛。
“坏人?”少女冷笑道:“你看错了,我可能是世上最坏的人。”少女话题一转:“你真是看到我金鹰脖子上的小桔灯的亮光而追到这里的?”
“我晚间寻觅谢青前辈到此,无心中寻见这座洞府,见里面不同寻常。如此隐秘的地方,外人很难发现。”樱子道。
“你说的也许是真话。我这里有一条甬道,直通洞旁一个大槐树的树洞内,你走到那里就能看见洞外漏进来的天光,那壁间是一个夹壁墙,墙内有一个深深陷进去的凹窟,那里就是我的金鹰的巢穴。不过,你千万不能靠近它,它潜伏在那里,甚是凶猛,夜间常常出去觅食,捕捉飞禽、松鼠、野兔之类。”
樱子道:“这里的鸟雀如此稀少,连松鼠、野兔也几乎看不见,难道是金鹰搜捕的?”
少女道:“我这金鹰食量很大,一般见到的猎物都死于它的喙下,只是它太挑剔了,每每捕获十几个猎物也很难见它吃上一口。日久天长的,这里的动物几乎被它捕杀尽了。最近几年,我教训了它,它收敛了不少,但有时候还会犯错。”
樱子道:“我初来乍到就感觉稀奇。按说这里山林众多,洞穴极多飞禽走兽满地,却满目萧索,没有一点儿生气,很是奇怪。你这一说,原来是那么回事!”
少女道:“我这只是一个母雕。雄雕更为凶猛,可惜不在这里。”
樱子道:“敢问你大名!”
少女道:“我叫嫦娥。这里只是我的旅居之地,我的家在远方。”
樱子低头寻思:“嫦娥?真的没有听说过。不知是不是骗我的。”
“我家也在远方。我们一样。”樱子似乎想套近乎。
“你家在黄沙漫天的漠西,而我家却在碧波万顷的东海,一东一西正好相反。”
“所以,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之人,我们应该惺惺相惜!”樱子笑道。
嫦娥冷笑道:“一个漠西的人为何在徐州城呆了那么久?”
樱子一惊,忙问道:“你知道我们来的时间长短?”
“整个徐州城都在传说你的故事,我即使是个瞎子、聋子,也会看见、听到的。”
樱子道:“你注视我们很久了?”
“我懒得关注你们的臭事,只是你月夜跑马引起我的好奇!”
樱子道:“你救了那个小淫贼?”
“呸!人家并没有怎么你,倒是你自己犯贱!一双少男少女同骑一匹快马,前后坐着,互相依偎,耳鬓厮磨,俨然是个情侣,那个痴儿没吃了你,算你便宜!”
樱子顿时脸红,怯怯地说道:“那些你都看见了?”
“你说呢?”嫦娥道:“你的行为搅动得徐州不得安宁,我还能听不到?”
“可我只是做做样子,一些上山磨剑、磨刀的人也是花银子雇来的。”
嫦娥道:“你没有杀死一个人?”
“绝对没有!杀人现场的尸体也不是真人。”
“假人?”嫦娥道:“你怎么瞒得过街坊邻居?”
樱子笑道:“我们有一个人体模型,形体可以乱真假。每次伪装杀人场面时,我总要厉声嚎叫数声,男女、老幼的声音,我都能模仿。这样能营造一个恐怖的气氛,等街坊邻居聚拢来,看到那一幕就认为人被杀死了。”
“每次都是你收尸?”嫦娥问道。
“都是街坊邻居。不过,后来他们吓得不敢再干了。而是我们花银子替死者置办棺材及其后事所需的其它东西。”
嫦娥道:“你有人皮面具?”
“当然有!没有那些,我们怎么蒙混过关?”
嫦娥道:“你的身后支持者是你爷爷吗?”
“一切都有他所起。我几乎被爷爷的古怪的想法伤透了脑筋。”
嫦娥道:“你是被你爷爷逼得?你难道不能阻止他那个疯狂的想法吗?”
“我小时候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的话我向来言听计从,十五年了,我几乎没有违拗过他?”
“这一次,你违背了他的意志?”
“他不叫我独身一人找那个磨剑的老头。我最近越觉得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就亲自找磨剑的老头了却过去与爷爷的恩怨。”
嫦娥道:“你能找到那个磨剑的人?只怕你的爷爷也很难找到他。你知道你的爷爷与磨剑老头的恩怨吗?”
“那个磨剑的人年轻时救了爷爷该杀的人,所以爷爷与他结了梁子。”
嫦娥道:“你没有问问你爷爷,他杀的是那些人?”
“没有!”樱子道。
“你爷爷年轻时是个恶魔,残杀了许多花季少女。这一点,他不会告诉你的。”嫦娥冷笑道。
“怎么可能?爷爷脾气虽极古怪,我却没有见到他杀过人。为报昔日之仇,他还别出心裁地弄个假人,以掩人耳目。……这一切都是消磨魔剑人的心智,等到磨平了他的棱角,他自会下山接受爷爷的挑战,而爷爷就能一雪前耻。”
“没有想到你爷爷岁数那么大一直没有反省。他应该赎罪!”
“赎罪?”樱子一愣。“到哪里赎罪?”
嫦娥道:“漠西的一个大集镇,芙蓉镇!他欠了很多年轻女子的债。”
“到底怎么回事?”樱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爷爷年轻时伤残了许多年轻小女孩的肢体。”嫦娥道:“这些都是真的。许多女孩儿被他剁去了脚指头。芙蓉镇后来被摧残得从外地买来女孩儿顶替……”
樱子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些都是你听别人瞎编的。”
嫦娥道:“你知道那个磨剑的人是谁吗?”
樱子道:“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是他的孙女!”
樱子震惊道:“怪不得你知道的那么清楚。”她的小棋子“呼”的一声向嫦娥眉心打来。棋子距离嫦娥如此之近,加之樱子出手快捷,换做常人根本无法躲闪。
嫦娥耳听风声飒然,伸出食拇二指迅疾将那枚飞旋的小棋子当头夹住。
樱子一惊,急想再掏出怀中的那枚大棋子。
嫦娥道:“你的大棋子在我手里。”
“怎么?……你?”樱子顿时像泄气的皮球。
“我早知道你听了我的讲述之后会偷袭我,所以我一进来时就缴了你的械。”
“算你狠!你想怎么样?一切请便。”樱子自知不敌,反抗自是没用。
洞**有股气体慢慢弥漫着两人四周。
“刚才进来时,见到了雾气没有?”嫦娥急着问道。
“那不是你放的毒?!”
“快走!这是地震的前兆,我们必须到外边去!”嫦娥以迅雷眼耳之势点了樱子的软穴。樱子应手而倒,嘴巴却能说话:“你……你干什么?”
嫦娥壁虎一般将樱子牵住,顷刻间钻出头顶那个大槐树的树洞。
这时,四周地面一阵摇晃,有些树木已经倾倒。外面阳光照射着悬洞内的洞壁,悬洞内的山峦树木被反光映射,立即明亮了很多。
可头顶的天空忽又被几片乌云遮住,紧接着云层间一道亮光一闪,一个炸雷当空轰响。两人见一道云气直往下伸,几乎贴着地面,悬洞内黑的不见拇指。暴雨顷刻而下,脚底山峦想被撕裂……
樱子被嫦娥放到一块平地上,目视着悬洞内突然的变故,道:“没想到这么大的地震。我的洞府完了。”
雨水将樱子的全身泡透,她勉强侧着脸,不让猛烈的暴雨直击她的面部:“你为何救我?不救你的金鹰?!”
“它虽是我的致爱,你却比它珍贵,因为你是人,一个还不算坏的人。”
“你真是那么想的?”樱子大声问道。
“咯咯……”嫦娥笑道:“我为什么骗你?我救你只是举手之劳,而杀你也是举手之间。除却两者不算,我让你留在洞穴之内只怕你凶多吉少了。”
四周一片树木折断的声响,附近的山峦在慢慢旋转,两人也感到天旋地转。
“这里的阵法正在变化着方位。只怕这次更快捷!”嫦娥自言自语地道。
“你说些什么,我……我听不懂!”樱子对嫦娥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懂阵法吗?”嫦娥笑问。
“那是古人的玩意儿,我们现代人还学古?”樱子不屑一顾。
“你看看四周山势扭动的模样……哎呀……远处有洪水在跑……外面幸亏在这个较高的平山上。”
“你现在就你的金鹰还来得及,不然,它要被掩埋在岩石地下了。”樱子惊呼道。
“听天由命吧。我说过……你的命……最重要!”嫦娥已蹲在地下,失声抽泣。
“都怪我!”樱子也难过地哭嚎着。“呜呜……”
一会儿,雷声、雨水、闪电都停了。头顶的乌云也迅速消散了。悬洞内壁重新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嫦娥几乎震惊地说不出话:“那些山……的方位都转了一个大的角度……大槐树的树洞也转向了那面!”
“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们找你的金雕!没有它你也不能走出这个地方!”
“好吧。”嫦娥擦擦脸上的雨水、泪水,替樱子解开了软穴。
那棵大槐树已经向一边倾斜,树洞背对着洞口。一块巨石挡住了洞口的一半。
“我下去看看金鹰的巢穴,如果被山石掩埋了……这里就当成了它的坟墓吧。”
洞穴的内壁只是开了几道深深的裂纹,地上散落着许多石片、土块。
“除了奇人异士,常人绝难到此。这里极是理想的静修之地。不想被你意外发觉了。”
二人进金鹰的巢穴一看,那巢穴原是一个洞穴,洞口也是一个天然生就的岩缝,只有数三尺宽的一块黄石可以驻足。樱子道“这里面极是幽暗,看不见。”
“树大遮不住鹰眼,它的视力是我们人类的几百倍。它自然能看清。”嫦娥说道。
石洞尽处,樱子见底层隐隐见有光亮,仿佛甚是宽敞。那光亮里有两颗绿光在跳动。“那是鹰眼的光!”樱子一阵紧张。
“不要怕,这里是地下的空洞,外边的光能透射进来。那拐角就是金鹰的窝巢。”嫦娥道。
樱子看去,熹微的光亮里,一窝干枯的草堆里卧着一只庞然大物,两团光亮绿得渗人。
那金鹰见主人身边来了一个生人,震动着铁羽,极力想挣脱,它的一只爪子被一块山石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鹰子别闹。她是我的好朋友。”嫦娥一边安慰着金鹰,一边飞快跑过去,搬开了金鹰脚下的石头。
地震时,一块石头坠落,连续滚了几滚,最后压在金鹰的左爪子上。
“还好,只是蹭破了一点儿皮。”嫦娥迅速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涂抹在金鹰的爪子上。她打个呼啸,食指指向地下的一个大空穴,命令道:“鹰子……到外面去!”
一团黑影从眼前扑过,像座小黑山。地下的空洞一黑一明。眨眼间,金鹰飞出了洞穴。
樱子道:“我有一事不解,可否相询?”
“但说无妨。”嫦娥道。
“磨剑的老头和他的没有过门的妻子从没有合过床,怎么会有儿子?没有儿子怎么会有你这个孙女?”
“我是他们抱养的一个孤儿。”
“真的?”樱子道:“我也是被爷爷抱养的。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嫦娥道:“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没有找到洞府。我带你看看。”
嫦娥晃着硫磺火烛,照着前行的道路。樱子见两面石壁上,都是滑腻腻的绿苔,偶尔苔藓之间长出几棵碧草,碧草上黄豆大的花骨朵极是娇艳。空气里有股甜甜的味道。
“这些草是哪种奇花异草?它沁人肺腑,扑鼻的清香,几乎让人欲醉。在这种幽暗深邃的环境里,长出这等好花好草,真是难得。在这不透天光的岩洞以内,它们几只独秀,未免孤芳自赏。”樱子说道。
嫦娥道:“那些草花如同我们一样,虽身处隐秘之地终能透露出一点精气神来。你刚才所言,未免失之偏颇。草花生来不是给人看的。人的行为也不是给人看的。你企图想做一件轰动江湖的臭事来搅动江湖,未免自作多情。”
“做事不给人看的,为何还要做事?”樱子问道。
“做事是为了某种责任,是一种担当的行为,我们并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心里无私天地宽。就像对待你们每次挑逗一样,我们总心定神闲。”
“所以,你们只磨你的剑。即使没有一个人前去磨剑,你们心里仍然在磨心灵的剑?”
“正是那样。我爷爷身处云龙深山,参悟了许多。你爷爷与他相比,不用比试,高下就立判了。”
樱子默不作声,此刻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前面豁然开朗,现出一座洞府。两人的落脚处是一间光洁玉石的石室。
樱子见洞壁光滑如玉,洞府当中一座青铜丹炉,紫色云床,青色石鼓,药灶、石墩、赤红色的石头屏风齐全。
“这是古人的洞府。我们找遍了石府上下也没有发现什么神奇隐秘的宝藏。你说奇怪不奇怪!”嫦娥说道。
樱子道:“也许你们没有找到?像这种深邃幽暗的洞府应该珍藏着秘籍、兵刃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