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瘸子笑了:“算你运气好,算你运气好!”
音魔听不太明白:“运气?我在你这里吃饭还碰到了运气?”
“的确是运气。”女瘸子挪动了一下坐姿,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道:“整个‘断魂谷’只有我们一家酒店的老酒能救人,其它的就没有那个功用了。而我们酒店也只有八号餐厅有这种救人的老酒。你不喝它岂不是错过了双重运气?”
音魔终于听明白了,女瘸子指的是:她的老酒能救人。
“老酒怎么能救人?它和一般的酒有什么两样吗?”音魔从石头壁橱里拿出一瓶精致雕花鸭梨形的酒瓶反复查看着。
瓶肚子上清楚标明三两的字样。落款处是个大大的“药”子。
音魔心里一愣,这个落款,武林之中只有一个人才落这样的款。她不禁心里疑惑,又仔细地看着那个大大的“药”字。
“我们这里的老酒也叫药酒。只有幸运极好的人,比如你这样的人恰巧碰上。你如果饮了此酒,即使你明天不走,在这里也不会毙命的。”
“能防毒?或者说能祛毒?”音魔不自觉地问道:“我喝了它能抵御毒气?”
“你说的不错!此酒能克‘断魂散’。而我们的药酒刚好能克‘断魂散’。”
音魔道:“你们的药酒似乎不是你们的。一定是那个老头的。你知道老头为什么那么做吗?”
“老头的心里谁能知道?谁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样的药酒”女瘸子道。
“也许他想留几个活人。那活着人走到江湖中肯定会给老头做了免费的宣传。”音魔沉吟了半晌说道。
“也许是那样的。”女瘸子眼睛望着音魔说道:“瓶子里的老酒,你喝不喝?”
音魔道:“此酒不是那个老头调制的。”
“谁?你能知道调酒的人?”
“它使我想起一个人,一个男人。”
女瘸子笑了:“那个男人是你的男人?”
“不是我的男人。他是药王!”音魔神色微动,道。
“哦,一个做药的人。”
“对!酒瓶上的落款是个大大的‘药’字。‘药’就是药王的药。药王喜欢在他的药酒上打标签。”音魔指着酒瓶子上的落款给女瘸子看,然后轻轻放在桌子上。
“我不知药王是什么人。这酒如果是药王调制的,那么药王和老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女瘸子是个土生土长的“断魂谷”里的人,年纪轻轻的,又没有人告诉她药王的来历,所以,她是不知道的。
音魔道:“世上只有药王制作的药酒有那种奇特的功效。可药王的药酒怎么会到‘断魂谷’里?”
“你认为老酒是偷来的?”女瘸子问道。
“那只是不能排除的一个选项。究竟怎么会是这样,今后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音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轻轻打开露出一只短笛和一小节芦苇。
女瘸子好奇地看着音魔,又看了看小包裹里的两件东西,说道:“这就是你的心爱之物?”
“这两件只是我的好玩之物,算不得什么心爱的东西。你要拿,就任挑一件吧。”音魔把摊开的小包袱端到女瘸子面前。
女瘸子将一小节芦苇拿过来,道:“就这件吧。没有这个东西,你的笛子也吹不响。”
音魔将随身所带的银子都交给了女瘸子,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笑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转身想向门外走去。
“且慢!”女瘸子一拐一拐地将桌子上的老酒倒了一碗递给音魔:“喝了它,对你真有好处。门外你是不能走的。路就在脚下!”
音魔见女瘸子满脸诚恳的神色,微微笑了一笑,将女瘸子递过来的一碗老酒一饮而尽。回头看时,只见女瘸子已经把地下的机关按动了。
“扎”“扎”一块方石板快速地移开,露出一个通向下方的隧道。
“记住,后山有个平地,那里应该有很多的人。如果那里没有你找的哥哥,你就离开吧。——最好明天清晨之前不要在这儿。”女瘸子殷殷嘱咐道。
“谢谢!”音魔回头看了看女瘸子,只见她已经消失在餐厅里不见了。
音魔走出隧道,身后“嘭”的一声。原来,那是隧道口的一块挡板用力关闭的声音。
眼前是个小山坡。稀疏的矮树在山坡零星地分布着,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音魔走到一块山石上坐下,隐隐听见后山有人说话的嗡嗡声。
“那些人真的神通广大,他们是怎么到达只有一面隐形窄路的‘断魂谷’的?自己可是被‘族人’带进来的!”想到此间,音魔无限感慨:“只怕自己出了‘断魂谷’,永远找不到那个‘族人’了。”
原来音魔在河床内遭遇风沙之时,本想借助古墓的那盏小桔灯的灯光走去的。可她走上河床上的沙地时,突然看见灯光熄灭了。当时风沙很大,没有灯光指引,音魔如何能找到方向。
音魔闭着眼,斜靠在河床边的一块凹地斜坡上喘气,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突觉得身边河床下的沙石一阵松动。
音魔吃了一惊,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矮人从沙地里走了出来。
音魔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自己遇到的就是传说的‘族人’?”
那个“族人”见到音魔也吃了一惊,不过,他没有跑,只是看了一眼音魔,似乎觉得她是个女人,稍事平静了之后,竟然开口说话了。
“此时风沙太大,不然,到我家来吧。躲过了风沙,天亮走,也不迟?”‘族人’礼貌地招呼音魔。
音魔有点儿受宠若惊,微眯着眼,道:“你是‘族人’?”
那个叫“族人”的小人,道:“我是‘族人’。家就在这附近河床的地下。”
音魔肃然起敬,说道:“我不妨去你家看看。你家只有你一人吗?”
“怎么会只有我一人?我家几十口人呢。不过,你只能看见我一个人,其余的,你看不见。”那个“族人”说道。
“族人”牵着音魔的手走了十几米,走到一个地洞前,“下面就是我的家。”其间,音魔觉得“族人”的手柔弱无骨,却温暖有加。
“族人”见音魔似乎很是踌躇,急忙做了个示范,跳了下去。
地洞洞口不大,只能供“族人”一人容纳。
音魔尝试着将自己身子塞进去。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仅仅能容纳“族人”的地洞竟然像个松紧一样,瞬间被音魔身体增大。
音魔一个不留神,竟然坠入了地洞之内。
“主子,就是这个人!”刚才领着音魔手的那个“族人”叫道。
地洞内是个十米见方的大厅,里面的壁间插满蜡烛。大厅内空空如也。音魔根本看不见一个人。
没有人回答那个“族人”的话。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大厅内的地面上尽是沙子。那些沙子和外面的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请!请坐这里。”“族人”指着一个小空地,微笑道。
音魔愣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觉得那人好像是自编自导,不觉笑道:“我说‘族人’,你的主子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的主子究竟是人还是鬼?”
那个“族人”听了音魔的话,脸色大变,道:“你竟敢侮辱我的主人?”一个飞脚向音魔的臀部踢去。
音魔顿时瞥见烛光下,有无数的小脚向自己飞来,吓了一跳,急急挪开身子,却不幸被一只小脚踹了个正中。
好在“族人”只是照照样子,并没有用力,相反,那只脚像春风拂杨柳一般,在音魔的臀部轻扫了一下。
“中了!我打中了!”“族人”拍起手来。
音魔很吃了一惊,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无影小脚啦!你个大侠竟然不知?”“族人”向着朝里的墙壁喊道:“主人,她不知我们的招数?”
里面的墙壁内扔出一块小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族人”头上的草帽子。
草帽子一滚,几乎滚到了地洞靠墙的一角。
音魔这才看清“族人”不到一米高。黄黄的头发,蓝蓝的眼睛,几乎没有什么眉毛,蛤蟆嘴,塌鼻子,秤钩耳朵。全身套着一件和人皮皮色没有两样的连体松紧衣。脚下穿着一双肉色的袜子。
“我错了!主子。”“族人”一个滚身钻进墙壁里,不见了。
音魔又吃了一惊。此事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难道真是‘族人’?”音魔揉揉发胀的眼睛,几乎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音魔感觉自己像是站累了,好奇地走到刚才“族人”钻进去的那个墙壁前,用手推了推。可墙壁坚硬如铁,怎么也推不动。
“墙壁内的软墙和硬墙相互交织,瞬间变换,你如何能知道就里?”那个“族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音魔身后,嘻嘻地笑着。
音魔蓦然转过头来,见“族人”两只手里拿着两只小板凳。
“坐吧。”“族人”将一只凳子递给音魔,自己就势坐在另一只凳子上,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到漠北来的?”
“我?”音魔微笑着,将板凳放在屁股底下:“你认为呢?”
“哼!你认识飞鸿吗?”他见音魔坐在凳子上,不吭声,又道:“想不到音魔连古墓棺椁里藏着的活人也不知道,真是丢人。”
“你说什么?活人?棺椁里藏着活人?怎么可能?”音魔几乎大声叫道。
“宋玉就藏在古墓的棺椁里。我看过了,你难道不信?”“族人”中气十足地说道。
“宋玉?”音魔几乎吓了一跳,道:“自从我在古墓里。每个晚上都是睡在棺椁里的。你难道能骗得了我?古墓的棺椁了怎么会有人?笑话,绝对的笑话!”
“你在撒谎!分明你在撒谎!”那个“族人”显然发怒了。
音魔想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音魔?你又是何时进到古墓里的?”
“你的笛音谁听不出来?”“族人”说道:“那个静静的夜晚,狼群嚎叫了半宿之后归于沉寂,你出于人性,救了一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不领你的情,将你甩了。我说的对不对?”
“自己的笛音确实在夜晚很嘹亮,那是出于救人的考虑,并不是自己的一时疏忽,有意暴露身份。”音魔心想。
音魔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族人”道:“你和那个女人走出古墓之时,我潜入古墓内见那个棺椁很可疑,打开看时,里面竟然发现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那个人的面庞和‘枯树岭’洞**的宋玉很像,我姑且叫他宋玉。”
音魔眼珠一转,道:“一定是我走的那个白天,你溜进去的。不然,你不可能有时间。至于什么人隐藏在古墓的棺椁里的,我不可能知道。”
“族人”道:“我在此地很久了。近来听说‘枯树岭’里藏着一个被人劫来劫去的宋玉,很是不爽,决定前去会会那个宋玉,极想听听他的故事,没想到的是,宋玉竟然和劫持的人是一伙儿。”
音魔道:“那伙人是什么人?”
“飞鸿!就是紫髯龙君的一个不肖的徒弟。当然,还有他的儿子呼延睿!”
音魔愕然了一会儿,“宋玉原来不是被瑶宫宫主藏在昆仑山北麓的吗?难道是飞鸿和呼延睿劫去了宋玉?”
“应该是那样的。……宋玉对他们来说,是一块肥肉,所以他们是争相抢夺的。”“族人”说道。
音魔道:“他们只想从宋玉口里掏出《棋格九势》的去处。其实宋玉未必能知道。”音魔话题一转,道:“你如何得知飞鸿的下落?你难道不怕飞鸿杀了你?”
“族人”笑道:“我怕他个球?老子的无影飞脚里藏着毒针,只怕他见了我也要三思而后行。”
音魔立即摸了摸屁股,脸色为之一变。
“我不能对你下毒手。除了飞鸿和呼延睿,我对任何人都不想用飞脚里藏着的毒针。”
“你好像和飞鸿有仇?”音魔问道。
“我是紫髯龙君的一个送终的徒弟,你说呢?”
“啊!”音魔震惊地身子几乎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