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疯子冷笑道:“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我也不是吓大的!”
老头道:“我这次正是寻你而来。你不出现,我还要制止其他人伤害木石子呢。”
“多谢!”黑疯子笑道:“你还是那么偏执。”
“我是寻你而来,总不能拿你的徒弟木石子做垫背。”
“好说,好说!”黑疯子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切磋。过了今晚,你就没有时间了。”
老头笑道:“为什么?你难道是阎王?”
黑疯子冷冷地道:“做了半辈子人,也该做一回儿阎王了。”
周围的人一听,都大为骇然,过了今晚,他就没有时间了。我们还能有时间?难道是场子中的那个黑疯子要下毒手?于是都急切地往下听。
老头道:“难道每十年一度的‘断魂谷’大屠杀,是你主使的?”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黑疯子怪笑道:“都是武林冤家碰头,我们选了一个场子而已。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众人听了,心里犯了嘀咕:“我们和谁是冤家?这次前来,我们分明听说‘断魂谷’有一场盛会,藏匿江湖很久的名宿也将现身,虽是免不了比武之类的,也多是点到为止。所以,不远千里,前来开开眼界,更多的是学习学习。怎么明天会有屠杀?”
老头点点头,道:“我懂了。你黑疯子上面还有人。那个人比你高,是谁?”
黑疯子拍了拍屁股,扭转身子,道:“我本想和你切磋一下,但一想,用不着了。明天,‘断魂谷’将切断你们闯入者的亡魂,还用着我出手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断魂谷’的主子是呼延睿的父亲——也就是江湖人几乎忘却的飞鸿。你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飞鸿?”老头道:“他真的几乎被忘记了。他没有追杀到紫髯龙君?《棋格九势》的秘籍也没有得到?”
黑疯子道:“那是人的私事,你不必刨根问底!”说完,将木石子一拽,消失在山背后。
众人哗啦一声爬起,将老头团团围住,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怎么办?”
老头道:“至此,我才知道‘断魂谷’是陷阱,可是已经晚了。”
一个年轻人道:“都说是武林盛会,谁想到是杀人的陷阱?这下可怎么好?”
另一个中年汉子道:“来时,我就疑惑:‘怎么每次来这里的人都没见回去?’”
老头道:“回去是回去的人。可不一定是亲历屠戮现场的人。那些回去的人已经给飞鸿做了免费的广告了。”
正说着,一只巨大的黑影从东方飞来,瞬间,遮住了月亮。
众人一惊,各自散开,加强了防备。唯有老头子愣愣地看着那团黑影向场子中直扑。
“你好大胆!”黑影里一人大声呵斥着。
一阵疾风扫过平地,黑影抖擞着翅膀的声音。
老头见是一只老雕,笑道:“老铁儿,什么风将你吹到这里?”
来人从一只老雕身上翩然而下,见一个老头手拿一只光闪闪的钩子,笑道:“怎么是你?”
老头道:“为什么不是我?你老铁儿腿长!”
老铁儿笑道:“半个月前,你还在藏南我的家,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里?那时,我说‘断魂谷’有阴谋,你还不信?你既然不信,为何还要前来?”
老头笑道:“我向来不信就是信!你还能不知我的秉性吗?”
“知道,知道!”老铁儿道:“黑疯子找到了没有?”
“他刚才就在这儿。只是他借口明天做阎王,走了!”
“可惜,我晚来一步。”老铁顿足道。
“你也想教训他?”老头笑道。
“不不。”老铁儿道:“我想告诉他,‘阴阳水’也不咋地!”
老头和众人都一愣,暗想:“‘阴阳水’是什么东西?”
“什么‘阴阳水’?”老头惊讶地问道。
老铁儿笑道:“我把药王带来了。药王说,他已经琢磨了‘断魂谷’几十年了。好容易想出那个招来。”
老头惊喜道:“药王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你先不要着急。”老铁儿咽了一下口水,道:“药王说,明天‘断魂谷’里很可能会出现‘阴阳水’。那是个毒药能迷失人的本性。”
众人听了都吓了一跳,暗自庆幸药王及时知晓‘断魂谷’毒人的方子。
老头惊讶地道:“药王如何能知道?他可一次也没有来过‘断魂谷’呀。”
老铁儿笑道:“可‘断魂谷’总有出去的人啊。药王很早就纳闷了:为什么进去‘断魂谷’的人那么多,而出来的为什么那么少?可他早在那些少之又少的人身上发现了秘密。”
众人一阵骚动,立即屏住呼吸。
老铁儿又咽了一下口水,道:“那些少之又少的人之中竟然有一人身上沾有极微量的‘阴阳水’。当时,药王可谓是心花怒放。他本想不来的,说只将解‘阴阳水’的药送给我。我没有答应。”
“你为什么不答应?药王也算尽心尽力了。不让他出头也是应该的。”老头说道。
“你……你有所不知!”老铁儿道。
老头愣了一下,道:“我不知什么?难道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的确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老铁儿又咽了一下口水,道:“我琢磨着‘阴阳水’不是一般人能配制的,能配制‘阴阳水’的人一定和药王差不多的一个人。”
“是药王的师弟?”老头惊叫道。
“我想可能是此人。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那就是药王的师弟死了,棺椁却是空的。入殓时,明明看见他躺在棺材里,怎么会没有人?”
老头道:“这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难道药王的师弟入了人家的伙?”
“这是最怀疑的地方。不过,要想知道是不是药王师弟干的,却很困难!”老铁儿说道。
“为什么?”
“据药王说,他师父每每以女子的方法教育他。他觉得他的师弟虽是个男人,却长得像个女人,虽然他们很小时才见过一面。”老铁儿说道。
老头见月上中天,众人还不忍离去,道:“老铁儿你身上既然有解药,为何不分发给他们?”
老铁儿笑道:“药王给我的解药不是涂抹,也不是内服的。它是喷洒在空气里的一种试剂。赶明儿他们下了‘阴阳水’之后,我在顺势而为。”
人群中一个人道:“前辈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了‘阴阳水’?”
“知道,知道!”老铁儿道:“药王说:‘阴阳水’很重,须得混进酒里才能借着酒精挥发的气味传毒。我们明天一旦闻到酒味,就知道他们下毒了。”
“原来还有那么多的讲究!”那人说道。
老铁儿向众人拱拱手,道:“大家只管将今晚的安全做好了,明天就万事大吉了。只是今晚很难熬。”
众人一惊,有的说:“怎么办?”有的说:“干脆跟着老铁儿得了。”
老铁儿摊开手,道:“今晚,我也不知怎么弄?谁有那么大的地方容得下那么几百号人?”
“吆!我——有!”一个女人在山坡下定音传送道。
老铁儿笑道:“长白大仙来了。”
老钩子小声道:“她此番前来想干什么?”他身子一飘,闪入前面的山坡下不见了。
众人一惊,心想:“老钩子一定惧怕长白大仙。不然,他好端端的,为何逃走?”
月光下,一团红影飘进众人面前。
“别来无恙?”老铁儿笑道:“你真有那么大的地方?”
“有,有!”长白大仙四处搜寻着什么人。
“他走了。听见你说话的声音,就吓走了。”老铁儿可惜道:“我想拦住他,可惜他速度太快。”
长白大仙道:“我徒弟在山坡上等着。你就将众人安排在我发现的那个洞**吧。”
“你不要去找他了。他不会见你的。”老铁儿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长白大仙一连声地问道。“我好不容易听到他的声音——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了。”
众人一听,不觉好笑:“原来是一对离散已久的老鸳鸯。”
“他往哪儿去了?”长白大仙急急地问道。
老铁儿叹了一口气,顺手一指,道:“山……坡,你也许能追到他!”
月亮的光辉洒满“断魂谷”外几座低矮的山。矮树的影子定格在以树干为圆形的四周。微风带着寒意无孔不入。
长白大仙找了十几遍也没有找到老钩子。就那么几座山,很低矮的山。老钩子能躲到哪里去?
“那几百人都安然躲进洞穴里了吧。还有没来平地上的人呢。”长白大仙苦笑着,将红色衣裙的下摆拉了拉,坐在一块干枯的草丛间。
月亮的光照着她,她感觉一阵清冷。
是的,她的心尽管很热乎,可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是依然决然地躲走了吗?
她承认她很爱他,爱得疯狂。他也很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可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爱恋的节奏。
一次,他意外发现自己爱恋的雪莲竟然和那个男人私通。尽管那个男人第二天掉进悬崖死了。可他仍然耿耿于怀。
事后,雪莲反复向他说明:“那个女人不是她自己,是另有其人。”他像疯狂了一样,能相信吗?为此,他躲进岭南整整六十年,期间,想到了自杀,却没有杀成!
对于雪莲来讲,伊人一去不复返了。但她坚信,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六十年的等待。不想竟然因为齐聚“断魂谷”而听到了她久违的声音,可是他的声音又像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她还没来得及回味、品尝,他就急速躲走了。
“还有个六十年吗?”长白大仙抓了抓自己已经白的如雪的长发。
突然,轻微的说话声,随风送来。
长白大仙一愣,寻声听去。约莫半里地,似乎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
长白大仙心里一热,暗想:“自己早年也是那般光景。”她一时冲动,竟想悄悄走进,听听究竟是谁在“断魂谷”还有那么大的雅兴?!
长白大仙的轻功绝顶,弟子水上漂之所以叫水上漂,就是因为轻功卓着的缘故。
长白大仙确定自己离两人身边不过三十米,而且又是出于下风头,所以,那两人真的没有一点儿发觉。
而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峰和海葵儿。
自从海葵儿清醒之后偶遇着水上漂,见她很是古怪,说什么要自己去观摩什么,切磋什么,心里感觉好笑。明明是和哪个男子约会却说得那般郑重。
海葵儿漫无边际地走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矮树层里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海葵儿见四下无人,安全起见,刚想离开。
那个中年男子好像看出了海葵儿的去意,立即说道:“我是岳阳的风打球,请问,这里是否是‘断魂谷’?”
海葵儿停住脚步,见中年男子已经起身,坐在那儿,左手里真的握着一个明光发亮的铁球。
“你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海葵儿一愣,心想:“那个人怎么和我一样,真是稀奇,难道也糊涂了?”
“醉天翁黑夜将我撂在这儿,我怎么知道?”风打球苦笑道。
海葵儿一听来了兴致:“什么醉天翁?好像不是人名?是一只鸟吗?”
“哈哈哈!”风打球几乎笑弯了腰:“听你话音,不是漠北的人,怎么醉天翁也不知道?”
海葵儿干脆继续装下去,问道:“醉天翁是什么?”
风打球擦了一下眼泪,笑道:“醉天翁可是一个武林大家。他……他现在武功不得了了。”
海葵儿问道:“他原来不怎么样吗?怎么现在不得了了?难道有高人指点?高人是谁?”
风打球正色道:“醉天翁得了一本秘籍,功夫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他这次驾鹤前来,要找少年林峰,说要传给他武功。可林峰长什么样,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海葵儿道:“醉天翁难道没有说这是什么地方?他不在这儿?”
风打球笑道:“黑灯瞎火的。他说到了,就驾鹤跑了。至于到什么地方,我怎么知道?”
“一定在‘断魂谷’!”海葵儿道:“林峰说来‘断魂谷’,他不可能到别处去找?”
“也是!”风打球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