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城到瑞宁,过了大理就开始进入山区,绵延不断的大山一直延伸到瑞宁。
手机信号开始变得时有时无,国道上大车明显变少了,这是条断头路,最远端只有两个城市,一个是州府牤市,一个是瑞宁。
因为不通铁路,两地的工业品几乎都需要公路运输,所以成本非常高,有些甚至高出春城一倍的价格。
要不是因为有了翡翠交易,瑞宁根本不为人知,这地方太小了,整个县不过十几万人,还不如内地一个镇子的规模。
从大理出来,夏风就给李俊海打电话,说明天下午到瑞宁。
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准备换着开夜车。
这段山路很凶险,每年都有车掉进山崖,人车尽毁。
没在山区开过车的人,根本不知道夜里在盘山道上开车有多危险,汽车大灯只能照到前方几十米距离,周边都是无尽的黑暗,汽车就像在一个黑洞里行走,永远没有尽头。
有时候甚至看不清前面的路在哪儿,等到了跟前才发觉,一个角度极小的胳膊肘弯就在面前。
拐不完的弯儿,上不完的坡,踩不完的刹车。
性能良好的宝马车被两个人给糟蹋了,车速就没上过六十,基本都在四十迈左右。
轿车,面包车,甚至拉货的大车都呼啸着从身边飞过,但两个人无动于衷,坚决不快开。
实在太紧张了!
两眼紧盯着前方,双手握着方向盘,不但要时刻注意对方来车,还要时刻警惕后面的超车,尤其是那些大车,基本属于不讲理的超车。
甚至有一次夏风为了躲避对面的车,差点掉进路边排水沟里。
两个小时一换人,下来的如释重负,上去的无可奈何,但愿这条路赶紧走到头。
也不知道两个人换了多少次班,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两个人都有点疲惫不堪,不得已找了个加油站准备睡到天大亮。
等再一睁眼,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两个人简单洗漱一下,准备继续上路。
正在这时,那辆奔驰大G 慢悠悠开进加油站,汽车的右保险杠被撞坏了,不过用胶带绑着保险杠,防止脱落。
夏风乐了,他一指对方:“叶力,我们俩比他们强,至少我们没出事。”
叶力鄙夷地看着对方:“这种人就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打两回他们就知道人生的真谛了。”
夏风看了一眼叶力:
这小子有长进,这么有哲理的话都能说出来。
一路无话。
到了傍晚,两个人才到瑞宁。
把车停在公司门前,夏风推门下车,刚一走进公司,就听见寸晓萍厉声训词员工:
“我跟说了多少次,不要跟客户犟嘴,你怎么就听不懂?人家把石头切垮了,生气是正常的,说两句重话你就接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你干的是服务行业,顾客是上帝你懂不懂?”
“你应该顺着顾客的话说,哪怕再送给他一块料子都行,只要不给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妥善化解顾客的怨气,你的工作才算完成。”
寸晓萍背对着大门,对面站着一名小姑娘,小姑娘梨花带雨,已经被寸晓萍训哭了。
夏风不由得一缩脖子,寸晓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似乎有点灵犀,寸晓萍感觉身后有人,她一回头,不由得惊叫道:
“哥,你回来了!”
说着几步走到夏风面前,关切的问道:“你又跟人打架了,鼻子怎么回事?”
夏风哭笑不得,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刚才还横眉立目,现在变得善解人意了。
“晓萍,我没事,我给你介绍一下。”夏风一回头:
“他叫叶力,是我老乡,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寸晓萍笑着说道:“我见过他,不过没说过话。”
叶力也说道:“寸姐我见过,我去缅北之前,好像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叶力在瑞宁时间不长,夏风记不得当时的情况。
“俊海呢?”
寸晓萍一撇嘴:“他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娘,公司的事一点都不管,整天陪着丈母娘游山玩水。”
夏风知道寸晓萍就是那么一说:“张霞几家里对俊海满意吗?”
寸晓萍哈哈一笑:“满意,俊海直接上硬货,一个好几两重的大金镯子,直接把老太太晃晕了。”
夏风也笑了,这种直接上硬货,农村老太太哪扛得住。
“于姐怎么样?”
“她没事,每天上下班。”寸晓萍看了一眼手表:
“一会儿就来了,我们现在晚上太忙了,一般都到后半夜。”
“早市不去了吧?”
“早就不去了,上午十点才起床,根本没时间。”寸晓萍道:
“石头卖的是不错,不过就是有点货跟不上,质量还不好。”
夏风说道:“我跟叶力先回家,等一会儿过来,你给俊海打个电话,就说我回来了。”
“他知道你回来,饭店都定好了,就等你。”
夏风回到别墅,不由得有点恍惚,杨志胜大哥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回到了小院。
夏风来到三楼杨志胜的房间,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生活用品还在,换洗的衣服摆放的整整齐齐。
夏风坐在床前,脑海中一片空白。
物是人非,天地相隔。
坐了一会儿,他四处看看,有些重要的私人物品还是要交给杨家嫂子的。
从衣柜里拎出一个皮箱,夏风小心翼翼打开,里面只有一大叠信件,夏风打开一封看了看,不由得心如刀割,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这是杨志胜给自己女儿写的信,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亲情。
写信的时候杨志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女儿,所以很多话写得很哀伤,似乎又怕女儿担心,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夏风有点犹豫,这些信现在不太适合让孩子看,她太小了。
正在这时,院子里响起了大喊声:
“夏风,你回来了。”
夏风收起思绪,李俊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