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局长有点为难了。
上午州里的领导集体到张副厅长的房间慰问了一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一群人就告辞走了。
临出门,张副厅长的秘书把褚局长叫到一边,低声问了几句关于夏风被敲诈三百万的事。
秘书转告张副厅长的指示,如果是双方自愿,我们公安部门没有参与,也没有逼迫一方,这件事就算了。如果有公安干警参与,就必须妥善处理。
态度很平和,讲的内容也很公正。
这件事本来就透着古怪,当初于芳找到他时候,他就有点气愤,一个简简单单打架案,怎么就赔了三百万,怎么看都有敲诈的嫌疑。
负责办案的警察是吃干饭的?
谁知后来看了夏风写的材料,他才知道这里面还有不少内幕,暴怒之下这才让徐景峰回去好好查查。
还没等徐景峰来汇报,大领导就找来了。
褚局长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电话就把徐景峰召了过来,他想知道案件处理的怎么样了。
“褚福局长,现在犯罪嫌疑人都抓到了,根据初步审讯结果,这个团伙经常欺负一些做翡翠生意的商人,但因为案子最后都双方和解,我们局里就没有消息。”
徐景峰就把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褚局长皱着眉头问道:“说具体点,现在都是些什么案子?”
徐景峰小心翼翼地说道:“打人,调戏妇女,轮奸,致人伤残等等,大概有十几起吧。”
褚局长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徐景峰:“当初你们局里一点也不知道?”
徐景峰后背都湿透了,他嗫嚅道:“有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我也没当真。”
褚局长嘲笑道:“你是怕詹主任吧,他可管着你的官帽子?”
“没有!”
徐景峰打死也不敢承认:“褚副局长,我是真不知情,只是这次查案我才了解了一些。”
他小心地说道:“我本来想等着下午的会议结束,我再向您汇报,这件事...”
褚局长摆了摆手:“快开会了,我们先去开会,汇报的事晚上再说。”
两个人出门来到会议室,按照级别,褚局长坐在了主席台,不过他的职位低,只能坐在边上。
刚一坐下,詹主任从第一排站起来走到褚局长面前,低声说道:
“老褚,开完会有什么安排?”
他是重要部门首长,上不了主席台,但能坐下面第一排。
褚局长抬头问道:“怎么了?老詹,想请我吃饭啊?”
詹部长看了一眼主席台中间,低声说道:
“晚上厅里领导应该找我们州局主要领导谈话,局长政委跑不掉,我们俩偷个懒,去吃点当地特产。”
褚局长不动声色说道:“到时候看吧,如果局办没安排工作,我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谢了。”
按照行政级别,两个人平级,都是副处级,但职务相差有点大,一个是局领导,一个是部门领导。
但褚局长绝对不敢轻视对方,作为人事部门主官,凭空大一级。
詹主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会议开始了,先是局长讲话,然后是政委,最后全体参会人员热烈欢迎张副厅长讲话。
都是官场浸润多年的老鸟,坐功了得,该做笔记的做笔记,该认真听讲的目不转睛,该若有所思的必定是沉思状。
唯一的例外就是褚副局长,他的心思重了。
毫无疑问,詹主任已经知道了自己外甥的丑行,现在找自己是来求和的。
自己下令查下这个案子,很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詹主任想知道这件事不难。
问题是自己给不给对方这个面子?
按照行政级别,如果不是要命的事,自己奈何不了对方,相反,对方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行动。
一个小小基层所长的违纪问题,还真入不了他这个局长的法眼,关键是他后面站着的那个人。
自己也有求对方!
按照行政级别,褚副局长和詹主任两个人平级,都是副处级,但职务相差有点大,一个是局领导,一个是部门领导。
但褚副局长绝对不敢轻视对方,作为人事部门主官,凭空大一级。
再有两年自己就有竞争局长的资历了,当然只是有这个资历,能不能成还得看上面领导的意思。
公安局局长有三个人事来源,一个是外调,从别的地方调派过来,另一个是政委转岗,在一个就是内部从副局长里提拔。
现在的政委转岗已经不可能,岁数太大,自己作为常务副局长机会最大。
按照正常升迁流程,常务副局长一个是升政委,但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没人愿意,虽然级别到了正处级,但实权就太差了,说是明升暗降都不为过。
另一个就是直升局长,那就前途无量了,比如现在的局长,妥妥的自治州副州长兼公安局局长,副厅级干部。
如果副局长能当上局长,干个三四年不出事,挂个副州长是很容易的事,那就是高级干部系列了。
这才是褚局长的野望。
公安系统本来升迁的渠道就窄,庙少和尚多,想往上晋升难上加难。
升局长这件事詹主任说不上话,帮不上忙,但要是想破坏这件事,那手段就太多了。
首要一条,干部的每年民主评议就归他管,稍微暗示一下,别管是你是局领导还是普通干部,说你几句坏话,你都找不到出处。
到了关键时刻,几句不好听的评价可能就毁了自己的前程。
但轻易放对方一马绝对不行,这种案子,必须办的铁证如山,谁来查都没事。
而且这个人情卖的有点大,按照内部处理原则,那个叫王克雷的傻小子最次也是个脱警服的处分,闹不好就是追究刑事责任。
会议隆重而热烈!
会场上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张副厅长一会儿和风细雨,循循善诱,一会儿狂风呼啸,雷霆压顶。
这是纪律部队,讲究令行禁止,没有雷霆手段,如何管理这些骄兵悍将。
褚局长慢慢地拿定主意,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哪个姓夏的小伙子是怎么回事?他认识张副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