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挺好的。”
魏来点点头，没有追问。
丁一看着魏来呆滞的眼神，诧异地问道：
“哥，你又被训了？你都立大功了，居然还被训吗？”
“不，并不是。”魏来凑在丁一的耳边，小声道，“我要升职了。”
丁一闻言，眉开眼笑，甚至比魏来本人还要开心。
“真的？那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这样愁眉不展的？”
“嗯……就是我个人的一些事情，工作的时候就不聊了。那死胖子说了些什么？”
“工厂的地址，浆果的配方全都招了。”丁一兴奋地说道，“现在丁博士正在实验室里验证浆果配方的可行性，可惜的是配方里最重要的材料无法人工合成，我们还是要去搜查他们的工厂才行。”
“竹子怎么样？”
丁一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在负隅顽抗。”
“让我去见见她吧。”
“好的。”
审讯室内。
竹子正戴着手铐，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她并不是力量型的特长者，所以特工们给她戴的只是普通的手铐。
不过，她受的苦可不比其他嫌犯受得少。
因为竹子是智力型的能力者，所以为了不让竹子恢复精神，就必须剥夺她的睡眠时间。
竹子已经快有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现在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哪怕她站着都能睡过去。
可是，一旦竹子睡觉超过半个小时，她就会立刻被特工叫醒。
如此反复之下，竹子的精神一直处在非常恍惚的状态下，她就算想动用力量也是无济于事。
吱呀——
审讯室的大门打开了。
竹子缓缓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魏来。
“你的黑眼圈好重啊。”
魏来挑了挑眉，笑眯眯地朝着竹子眨了眨眼睛。
竹子已经没精力发火了，她只是瞪了一眼魏来，接着又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刚刚闭眼，身边的两个女特工便会揪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拉。
竹子立刻疼得龇牙咧嘴，重新苏醒过来。
“我就知道……”竹子摇了摇头，“被你们异学会抓住，还不如自杀。白老板说得真对呀。”
“白老板是白魁吗？”
“明知故问。超自然界还有第二个姓白的？”
“你们的浆果也是他给你的？”
“你们不是已经从胖子那里得到了你们想要的所有信息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该杀杀，该关关。我落在你们手里，我已经认命了，别再让我受折磨了。”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魏来冷冷地说道，“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本来是要和谁见面的？”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
“切……超自然界里，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实在太简单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那天去酒吧里是为了什么，现在我想起来，那就是鬼使神差。”
不知道为什么，竹子突然来了精神。她从座位上坐直了腰板，双手不停比划着，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你有体会过吗？你感受过幻觉吗？你在一个待在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过人头从墙上冒出来？
他有着充满细节的五官，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大笑，他们会在你的耳边说话，不停呼唤你的名字。
竹子，竹子。
你就要成为大富翁了，你就要成为世界首富了，只要再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砰！
一道蓝色的电流飞向竹子的脑袋，她白眼一翻，立刻晕死了过去。
魏来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审讯室里的同事。
“别担心，魏哥。嫌犯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我们担心她会失控，所以及时击晕了她。可能她已经绝望了，所以想在最后的时刻变成怪物，死前也想拉我们当垫背。”
“原来是这样。”魏来点点头道，“那你们还怎么审讯她？”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直接让她去接受审判了。虽然她没有亲口承认罪行，但是我们现在的证据已经足够判她刑了。
这个女人罪恶滔天，我们一定会对她处以极刑。”
“那就好了。”
魏来默默点头，离开了审讯室。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竹子真的不知道她当时遇到的是什么人，这说明对方是一个扭曲记忆和认知的高手。
他想借助异学会和卷轴俱乐部的手，去干掉竹子。
不过，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秩序阵营，不然的话他应该会采取光明正大的方式，邀请双方共同合作。
因此，那个神秘人必然是中立或混沌阵营的人。
是敌是友，魏来暂时无法判断。
魏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写工作报告。
他并没有听从郗小萌的意思在报告中隐藏她的事情，而是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记录了下来。
写完之后，魏来便放下了钢笔，他回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下班的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艹，没想到老子居然有一天也会加班？”
魏来叹了口气，回头看向丁一的工位。
——这小子早就离开了。
丁一的父亲每天待在实验室，就连睡觉也是住在基地的生活区，从来不回家里。
现在，张丽娜人也没了，接送丁香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在了丁一的头上。
魏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丁一在面对自己妹妹的时候，究竟应该如何说出妈妈已经不在的事实。
蹭不到丁一的车子，魏来只能骑着路边的共享单车，往家里走去。他不喜欢挤公交，也不喜欢打车花钱，共享单车就成了他最喜欢的交通方式。
金水桥是魏来回家的必经之路。
现在太阳才刚刚落山，桥边就已经聚集了一队钓鱼佬。金水桥下的河水上涨了不少，全都是因为前几天下了大雨。
正因为涨水，水流把上游的鱼都冲到了下游。
不过魏来却发现这水面上有不少鱼都在仰泳，想必这里的水质并不太好，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大面积的死鱼？
“哥，这水这么臭，能钓上来鱼吗？”
“你懂个屁，钓鱼的乐趣难道是钓上鱼吗？”
“那不然呢？”
“钓鱼的乐趣是等待。”
魏来扶着自行车，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钓鱼佬。
那钓鱼佬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魏来。
二人四目相对，同时认出了对方。
“孟医生？”
“魏来？”孟想眨了眨眼睛，“嘿嘿，你怎么来了？”
“哈哈，我家就住在前面啊。你怎么来这儿钓鱼？”
孟想摘下帽子，给自己扇风，优哉游哉地说道：“我现在都退休了，还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退休？我以为你还没到六十岁呢……”
“啊？啊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说得也是呀。
这世界上还有哪个人能像我一样，到六十岁还能保持身材呢？你看看我这脸蛋，上面全是胶原蛋白。”
“呃……那可不。”
“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行。”魏来点点头道，“不过，我最近老是会有些沮丧，我对我的工作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嗯……让我猜猜，他们是不是让你写日报周报月报，然后还经常占用休息的时间搞什么团建？又或者是天天让你们管考勤、管纪律就是不管业绩？”
“差不多吧？”
“孩子，凭借我的经验这是公司快要倒闭的征兆。”孟想朝着魏来眨了眨眼睛道，“小子，趁早辞职吧。一旦你内心有了辞职的想法，你在原来的公司里就已经待不下去了。”
“这……再说吧。”
“嗯。”
孟想点点头，重新戴上渔夫帽，望着桥下的金水河。
魏来就站在孟想的旁边死活不走，孟想开始用食指在桥栏干上打拍子。魏来瞥了一眼孟想的手指，笑着说道。
“你很紧张？”
“紧张？我为什么紧张？”
“你说过，有人如果不停地用手指连续地去敲打桌面，那就代表他正在思考问题，亦或者是在缓解内心的尴尬和不安。”
“嘿嘿，你观察还挺仔细的嘛。”孟想笑着说道，“不过，我并不是紧张，而是在打拍子。”
说完，孟想从耳朵里掏出了一颗蓝牙耳机。
耳机很小，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魏来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认同了孟想的说法。
“孟医生，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呀。”
“你既然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了，不可能还没有老婆孩子吧？像你这么大的人，肯定都要抱孙子了。”
“咳咳……”
“我看你长得那么帅，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欠下过风流债、有过私生子？我真不相信你会是孤寡一生的人。”
“小伙子，你应该懂得分寸。这是我个人隐私，问这个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哦，那就是我猜对了。”
“你小子……”
孟想捏紧了拳头，想要砸魏来，却发现那小子已经骑上自行车，跑得远远了。他回过头，朝着孟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谢了孟医生，和你聊过之后，我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再见啦。”
“呃……再见。”
孟想望着魏来背影，渐渐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忽然，孟想脚步装鱼的水桶里突然钻出了一只披着红色围巾的小青蛙，他朝着孟想吐了吐舌头，口吐人言。
“呱……那小子怎么认出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