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素虽不是那种笑里藏刀的人,却也不是个软绵的性子。若是不相干的人,说些不相干的话,虽则有些难听,若是没伤她分毫,她便也只当做耳旁风。
至于周秋竹这个堂妹,再此之前便也只是信纸上的一个名字,如今也不过是刚刚一面之缘的的血脉亲戚而已。周灵素到也不太往心里去,只是却叫自家婶婶难堪,叫大家心里略有些不舒服,怎么来说周灵素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待她家婶婶同意放了周秋竹后,便笑盈盈的回了自己的座位,示意织儿将装着礼物的盒子给周秋竹送去。便不在过多的注视周秋竹,看着自己旁边的桌上的盒子,周秋竹便来气。只是,却也不敢在闹,只能黑着张脸收了下来。
孩子众多的家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孩子是特别会察言观色,而周秋莲便是其中的翘楚。八岁的她,很会藏拙和讨好自己的嫡母和父亲的欢心。
除了那个什么都不在意,自己姨娘又不怎么管的周秋苓,她是姐妹中最是招人疼的和乖巧懂事的。不论有什么好的,从来不会跟自己的姐妹们挣,总是默默的拿大家挑剩下的。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只是在她嫡母的心里除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最是心疼的还是周秋苓。
且不说她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生的,光是父亲不喜,姨娘不爱,自己又有点儿傻劲儿的。若是她这个嫡母在不怜惜些,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从周秋莲如此乖巧懂事来看,自是可以看出她姨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姨娘名唤赵枝枝,本是一个小吏之女,因着为朝廷办事,才丢了性命。
衙里的众人怜惜她家,便暗地里知会她家,若是肯出些银子,稍稍意思下。便将她父亲的差事谋划给她哥,她哥也不是蠢人,自是千百个愿意。
就这样她哥子承父业,然她哥又是个有野心的,自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更尽一步。她还有一双比她大一些的双胎姐姐,生得花容月貌,美丽极了。娴静时若娇花照水,行动间又似脱兔归林,简直是一双可人儿,更妙的是,两人不用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有灵犀的做许多事儿。
本是十七八岁的花嫁之年,然她哥不像个官吏,更像是个待价而沽的商人。不论有多少人上门提亲,那些人若不能助他在进一步,他皆是笑着回绝了,知道是自家妹子还小,想在多留两年。
她哥是个极会做人的人,自小便带她们姐妹几个极好。自己不吃,也要给她们分着吃,自己囊中羞涩,也要将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父亲离时后更甚,家里的事儿,自是不会叫她们多做,只凭她们的心意来。若是她娘骂她们,他便护着他们,她嫂嫂不满或欺辱她们,他则是压着她嫂嫂,若是她嫂嫂在三如此,他便用拳头叫她嫂嫂好好听话。
哪怕是她的侄儿,侄女都不及她们,不论对错,她哥都是护着她们。或者说他哥比较看重美貌的女子些,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她还有个弟弟和妹妹是她父亲,在外面和一个寡妇生的。待弟弟,她哥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对于这个妹妹,除了她们三姐妹,便是她在家里最受宠。
自然而然,她们姐妹几个最是听她哥的话,听她哥的话尤甚她们的父母亲。别说是嫁做他人妾了,便是叫她们为她哥去死,她们也甘愿。
虽不说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假意,至少幼时的种种皆是真。哪怕家中并无多少余钱,她哥也不会断了她们姐妹几个的教养和她弟弟、侄儿们读书上的花费。她们姐妹几个虽是小家女,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皆是样样精通。
有野心的人,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便会倾其所有。况她哥要养这么一大家子自是不容易,何况还是那么大的开销。
摆在面前的机会,自是不可能叫它遛走。她哥的上司是一个极爱美色之人,才一上任,便传出了他爱花,惜花的美名。不过想来也是,会有那一个知府会给自己的一堆小妾,通房,丫鬟,歌妓,舞女包下一个诺大的苏州的大半的画船只为她们散心游玩。
自那以后,她们的知府大人便三天两头,捡些可怜的女子回去。不论是燕飞环瘦还是塞外佳人,皆是不缺,唯一叫人疑惑的便是知府夫人从来不闻不问。
自去看了知府大人的大手笔之后,她哥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筹谋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烟雨蒙蒙的黄昏,叫知府大人惊鸿一别。从此知府大人在难忘怀烟雨中的那两个可人儿。
听到知府大人派人在到处打听两位佳人,她哥便故意将她两个姐姐藏起来,又悄悄放出风声去。终于不过一月,她哥便将她的双胎姐姐送上了知府大人的床。
当然明面上是她将要订亲的两个姐姐被酒后乱性的知府大人给强暴了。作为兄长,自是要为自家妹子讨回公道,不然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间。
对于如此可人的美人儿,知府大人自是不愿意放手,何况是难得得双生子呢。念及二人在床上销魂的模样,知府大人便觉得浑身的骨头头酥了。
经过两个姐姐的寻死觅活,非知府大人不可,她哥熬不住,只好无奈的两两个妹妹奉上。得了这么两个活宝贝,知府大人自是在满意不过。
她两个姐姐才一进府,便抬做了妾室还是良妾,便是知府夫人都不能轻易处置了,可见知府大人是有多喜爱这对儿姐妹花。
不论当中有多少龌蹉,她哥如愿以偿的上了一步,从一个小吏爬到了县丞的位子上,想来将来更进一步也不是难事。
她的两个姐姐在知府府过得如鱼得水,没有一人敢难为她们。能难为她们的知府夫人整日里若不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决不跨出佛堂一步。
她两个姐姐又得家主的宠,上面又没有人圧着,自是逍遥快活。知府大人的美人儿又多,在是宠爱毕竟精力有限,且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的儿子们自是同他一样也美为食。
况各种还有几个饥不择食,她的姐姐们也不过是深闺无聊,同知府大人的女人们做了同样的事罢了。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子的女人被儿子睡了,那也是肉烂在自家锅里。
说来也是荒唐,然知府大人除了嫡妻生的两个儿子被生母教养得正直刚毅外,其他的儿子便是色中饿鬼。对于这样荒唐的家,他的那两个儿子,自是一刻也难以忍受,一成亲便早早的搬离这个家,越远越好,最好是万里之遥,当然他们最后是得偿所愿了。
自这两个儿子离开后,这府中越发的荒唐,父子,兄弟同睡一个女人那是常事。甚至更有甚者禽兽不如,睡老子的女人还不够,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放过。
不过,听说他们兄妹乱了伦常,不是谁一人之错,而是你情我愿的。自那以后知府大人在没有一个女儿,而是只有儿子,到不是将她们都杀了,而是知府大人名义上没有女儿。
知府大人府中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多一个少一个自是没有人知道,自是随她们方便,而这府中竟是没有一人反对,皆觉得如此甚好,你说荒谬不荒谬嘛。
在过了一段时间的独宠之后,知府大人对她的两个姐姐的宠爱便不如往昔。自然,还是要比其他的女人要好上许多,吃惯了糖的人,那里又还吃得下寡淡。
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在她们名义上的儿子的引诱之下,姐妹两人都划入了堕落的深渊,在没有爬上来的可能。
这其中辛秘自是不为外人知,是她姐姐怀了身孕,然又不知孩子父亲是谁。怕极了回家讨法子,在她哥哥的逼问之下,才吐露的实情。
那一次她哥病了许久,直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她哥是有野心,也是拿自家妹子铺路,但是那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况他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
他求的从来都是一家子都能享受荣华,而不是埋在泥潭里。赵枝枝知道,她哥哥虽然不说,却在心里后悔极了。她哥曾经几次想要将她两个姐姐接出来,安排她们远走他乡,远离那个泥潭。然她的两个姐姐并不愿意,本就对不起她们,她哥也只能就此作罢,却是时常上门看她们。
自那以后,她哥在没有动过将她们送予别人做妾的缘由。赵枝枝则是她自己求的她哥,后来赵枝枝便做了周灵素她叔叔的妾。还有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八岁的周秋莲,一个是七岁的周忍冬。
人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赵枝枝是一个怎样的人没人在意,然她将女儿交得如此乖巧懂事,却是陈淳乐意和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