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一声在寻常不过的声音,将院中的两个给吓了一跳,只君言却仍旧面不改色,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并不曾多言。
碧梨着实吓了一跳,但其怀中的小孩儿,却是抱得稳稳当当的,没有因着这声音,松了半分。
如此这般,君言对碧梨更加的满意,心下的较量更多了好几分。
“二姐夫,可是军中不忙,怎得大中午的便回来了。”
不经意间,周孝棠的话语间,便带上了几分的怨怼与怒气,眼神不善的瞟了一眼君言,便将一双早就蠢蠢欲动的手,朝小孩儿伸了过去。
碧梨连忙朝君言看过去,君言瞧着周孝棠急不可待的样子,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碧梨心中恨恨的松了一口气,便顺从的将小孩儿举止轻松的交到周孝棠手中,见周孝棠动作僵硬,却是不动声色的教他如何抱小孩子。
君言暗中却也送了一口气,于周孝棠这小舅子,他却是满意的,只是他这般年纪,方才得了这么个小孩儿,心下却也是极其紧张的。
况他更是知道,这小孩儿却是他妻子的命心肝,若有一两个不小心,却是要了她半条命都不止,如今见碧梨这般的知事,心下的那决定,却是越发的肯定。
碧梨素来敬畏君言,平日里,若是无事,只懂得远远的,眼下,因着小孩儿,却也顾不上许多,如今瞧着周孝棠也是似模似样的,却是不知将手脚放在哪里的好了,因而整个人缩手缩脚的立在边上,哪有方才一丁点的机敏,瞧着却是太过小家子气。
君言却是连眼角都未曾动一下,莫说他这一身的煞气,便是这狰狞的面孔,却也少有人不害怕,若不是亲近之人,谁又愿意与阎王同处一室乎?
故而,便是旁人的眼光在是如何,畏惧,害怕,嫌弃也罢,君言却是不在乎的,只心上之人,瞧着满心欢喜便好,这短短的年华,哪有太多的心思,去思量些不相干的事和人。
君言满是茧子的手轻轻的戳了戳小孩儿嫩嫩的小脸,眉目间尽是柔和,“军中杂事素来良多,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周孝棠的嘴角抽了抽,却也未曾多言,君言越是喜爱小孩儿,他自是越发的高兴。
他家中兄弟姐妹众多,自是知道父母的喜爱,于子女而言有多重要,若不是如此,他何苦,千里迢迢……,
周孝棠随意的点了点头,却也不做多想,只觉着满心的欢喜,
“此间无事,自去忙,便是。”君言随意的摆了摆手,碧梨连忙欢快的应了下来,一刻也不多做停留,便自顾自的离去。
如今正是晌午时分,多日温和的日头,今日不知是怎的,竟是多了几分的酷热,君言皱了皱眉头,只觉着自家的小孩儿似是被欺负了似的。
瞧着自家小舅子,傻里傻气的,便是这日头不对,却也未曾察觉出来,当真儿是一点儿也不称职,君言轻轻摇了摇头,却也不说话,只三两步,连忙上前将屋檐上的油纸伞给取了来,撑在自家小孩儿的头顶,至于这傻里傻气的小舅子,自是附带的。
过了好一会儿,周孝棠心头的欢喜劲儿方才至于平缓,却也方才察觉头顶的不同。
周孝棠不过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俊俏的脸庞上尽是红晕,便是连着说话,却也气短了几分,
“是我考虑不周,叫宁宁吃苦了。”
君言点了点头,“却也如此,以后多注意些便是。”
周孝棠脸上的红晕,更添几分色彩,只温声细语的逗怀中的小孩儿,似是这般,方才的事儿便没有发生似的。
君言换了一只手,“你来云中,却也有一段时日了,几时归家?”
周孝棠俊俏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后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似的,漫不经心的道,“未曾想过,宁宁还小,我想待宁宁大些在回去,那家中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却也没有什么。”
周孝棠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黯然与说不清道不明,随后话音一转,却又多了几分的欣然与欢快,
“但是这里却是不一样,在这儿,宁宁可只有我一个小舅舅,咱们宁宁说是不是,是不是呀!”
小孩儿流了许多的口水,却是叫周孝棠更高兴了几分,“二姐夫,你看,你看,宁宁也是这般觉得的,我们宁宁真是聪明,不枉小舅舅这般疼你,果真真儿是个聪明乖巧的小孩儿。”
君言素来冷冽的面容,却是有了几分的龟裂,他虽也觉着自家的小孩儿聪明乖巧可爱,然这襁褓中的小孩儿哪里听得懂,大人的说的什么,于自家小舅子这番发自肺腑的称赞,他却是觉着甚是违心,故而便是连眼神却也多了几分的飘飘然然。
“宁宁像你二姐姐,自是聪明可爱,但,却是不可多说,于他这般小的小孩儿却是当三缄其口。”
周孝棠不解其意,连忙朝着君言看了过去,眼中怀疑与嫌弃之意,在明显不过,
君言顿了顿,复又补充道,“你二姐姐言,这般小的小孩儿尚不经事,若是父母亲人太过爱重夸赞,恐招上天惦记,故而便是满心欢喜,却也要保留些许。”
听闻是周灵素之言,周孝棠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不论他怎么瞧,却也觉着自家小外甥,当真儿是顶顶的可爱。
这日头却也不是一把油纸伞能挡得住的,君言便示意周孝棠朝亭子里走去,周孝棠顺从的点了点头,
“家书可看过了?”
周孝棠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许多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终究还是颓然的实话实说,
“未曾,尚未看,想来却也无甚事,左不过些许闲话罢了,想来没什么可看的。”
君言的眸色沉了沉,“随你,只你兄长明年开春成亲,你当归京了。”
聚散随缘,除枕边之人,聚散离别,君言素来不强求,只这段时日,到底却也是少有的亲人在旁,多少却也有些许的不舍。
周孝棠却是一下子,便沉了下来,许久方才闷声道,“我知了,过些时日,便回去。”
瞧着他这模样,君言忽得觉着不知该做何是好,只将油纸伞收了起来,便伸手将自个儿的小孩儿接了过来,抱在怀中,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