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力启在姜福宝卧室只看见一滩恶心的血迹,姜福宝消失不见,估计姜福宝定是被李正坤掳去,闵力启立即赶回局里,向局长报告,请求出动全局警力,搜寻李正坤和姜福宝。
李正坤从阮中林家出来,便直奔姜福宝家,适逢姜福宝正打算出门求医。
姜福宝被李正坤用拳头砸晕,醒来时天已发亮,他的疯老婆还在床上酣睡,他的子女们也无人起床,因为天色尚早。姜福宝查看下身,小弟被李正坤从中间踢断,呈一个七字形,还在流血,心中不觉惊悚万分,可能是受了小弟那古怪形象的刺激,原本麻木的疼痛感又开始剧烈起来,疼得他呻吟冒汗。
按说受到如此之大的伤害,应该报警,但姜福宝清楚自己的臭底,弄不好拔出罗卜带出泥,可就不妙,再者李正坤涉嫌贩毒,警方却将他放了出来,就算报警,估计也作用不大,还不如自我振救,赶快去医院,晚了就保不住小弟,下半生的那啥可就毁了。
姜福宝没想到,刚打开大门,就见李正坤恶煞一般站在院内,真他妈起早碰上鬼了!
李正坤笑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免得费手脚了。”命他上车。
姜福宝惊恐地道:“你要把我弄到哪去?”
李正坤不言语,一把薅住他脖子,将他塞进车里。
李正坤将车开出灯盏镇,拐上当初姜福宝和陈冬五进山的那条路,大约开了一小时,见旁边有一条更为偏僻的小路,又拐了上去。
行约数里,有一处阔地,李正坤将车停下,下车查看四周,似乎想找一个比较隐秘的处所,抬头见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便拉开车门,拎下浑身颤抖、满面惊恐的姜福宝,往山洞走来。
进入山洞,洞内非常宽绰,往里走了一阵,似乎很深,短时难以走到尽头,李正坤将姜福宝往地上一扔:“就这儿吧。”
姜福宝哑着嗓子道:“你要干什么,杀了我?”
李正坤道:“杀你还用得着费这手脚。你小子不见棺材不流泪,不拷打你,你不会痛快招认,但你太不经打,三两下便打坏了,我们换种方式玩玩儿。”
“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茶叶是阮中林送的,你不去找他,老寻我晦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已找过阮中林,他埋伏了二十多人,想擒住我,被我一顿拳脚全打趴下了。阮中林装烟酒茶的屋子我也看了,的确有跟你那半包茶叶一模一样的茶叶,表面看不出任何破绽,阮中林也交代说送你的就是普通茶叶,至于过手之后,你做没做过什么手脚,他就不得而知了,因此,这顿拷打,你仍逃不过去。”
姜福宝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李正坤突然倒地死了。姜福宝吓一大跳,颤颤兢兢伸手探他的鼻息,气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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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笑起来:“王八蛋,还想拷打我,爷爷我有阴兵护体,岂能由着你羞辱!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有什么委屈,对阎王爷讲去……”
话尚未完,就见一个壮实的年青人从洞中走出,一把将自己拎起来,动作跟力气和李正坤一样粗鲁与巨大,但细看他面孔,又并非是李正坤,而是一个陌生人。再看地上,除开直挺挺躺着的李正坤,还有一个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到是谁。
年青“人”照着姜福宝面目直击一拳,打得他鼻歪嘴斜,污血乱溅,只痛得昏天黑地。姜福宝欲反抗,却哪里是年青“人”的对手,被他拳打脚踢一通暴揍,直打得骨断肤裂,不成人形。疼痛排山倒海,犹如浪潮翻涌,一波一波将他推向半空,又跌落深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其苦痛难挨,实难尽述。
约摸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年青“人”面不改色不喘,似乎身上有无穷的力气。姜福宝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求饶道:“求求你饶了我吧。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这样把我往死里打。”
“饶你可以,说说茶叶的事儿。”
“你——是什么人,跟李正坤什么关系,怎么也问茶叶的事儿?”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要操心了。还不招供是吧,只有继续打。你看见这山洞里的石头了吗,这次又换个花样,不用拳脚,用石头砸你的手指和脚指。”
那“人”说完,寻来一块钵大的石块,高高举起,照着姜福宝的左脚趾头猛砸下去。姜福宝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刹时涌上全身,冷汗再次激出,恐怖的感觉比刚才的惨烈暴打还要强烈百倍。
石块又举了起来,姜福宝赶紧叫道:“不要砸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急,你再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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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块再次落下,砸没三根脚趾头。姜福宝的心猛地收缩抽搐,身子弯成弓形,本已面目全非的脸扭曲得更加夸张,隔了好一阵,才嚎叫出声。其惨可知。
“别砸了,祖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住手吧。”
“我不是你祖宗,叫老爷!”
“老爷,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弄死我了,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哈哈——这你倒不用担心,你已经死了。看见那堆臭肉没,就是你的尸体。”
“什么!”姜福宝竟然忍着难以忍受的巨大疼痛坐了起来,“我已经死了?我变成鬼了?这么说你也是鬼了?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李正坤,一进山洞就先倒地死了,我也死了,可能这山洞里有毒气。只是你死后怎么变了样子?莫非人死之后都会这样——啊——!”
石块又落下,砸没他另一只脚几根趾头。
“啰里啰嗦,没完没了,谁他妈让你这么多话,老爷听得不耐烦。”
姜福宝忙道:“再不说了——老爷——我再不说了。”
突然,从洞口走进一个人,手上提着一个黑色旅行箱,往洞深处走来。因阴阳黑白颠倒,此时阳间是白天,阴间便正是黑夜,光线不是太明,姜福宝看不清那人面目,但觉得身形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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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家伙是人是鬼?我看着有点眼熟。”
李正坤早看清此人:“正是你的熟人陈冬五。”
“哦——对对,可不正是冬五。他一定是来救我的,到底是搭档,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李正坤揣他一脚:“别他妈自作多情,你凭什么认定他是来救你的?”
姜福宝不敢再说话,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冬五。
陈冬五掏出一个手电,照着往里走,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俯身察看,嘴里不觉发出一声惊叹:“咦——这不是福宝吗?另一个人是谁?”
姜福宝大叫道:“冬五,是我呀,快救我——”
可陈冬五充耳未闻,手电光又射到李正坤尸体上,反复端详,似乎想研究出这到底是谁。
陈冬五去一块大石头后面,拿出一个捆扎着的长形塑料袋,解开绳索,拉开袋子,露出镐把铲柄,姜福宝一望便知,那些器械都是他们干活儿的工具。
他很是纳闷:陈冬五什么时候在这山洞里藏有一套挖坟掘墓的工具,却从未给他透露一点风声!他怀疑陈冬五有吃独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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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福宝的猜测一点没错,陈冬五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里不光藏有一整套工具,在洞的更深处还藏有十多具盗来的枯骨。每次接了“生意”,跟姜福宝四处寻找盗骨对象时,陈冬五总是留心多余的目标,然后悄然返回,将选定墓穴的骨殖盗出,藏在这个山洞里,背着姜福宝单独联系买家获利。
自他和姜福宝被公安局“请”去问话之后,姜福宝跟他约定,这段时间不再接“单”,以策安全,陈冬五乐得撇开搭档,独自发财,便继续接洽“业务”,已做成两单。
今天是第三单,陈冬五进山来取货。他见平时停车处竟然停着一辆车,原想返回,等天黑再来,无奈事主催得甚急,又心存侥幸,想着此地原本偏僻,他藏骨的山洞更加阴森恐怖,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进入了。他猜测这辆车可能是进山来偷情的野合男女所开,将车停在这里,人跑到树林子里去了。他只要进山洞去快取快撤,应该不会暴露。
走进山洞,没想到竟然在山洞里发现两具新鲜尸体,其中一具居然便是老搭挡姜福宝。这下陈冬五心头不踏实了,料定姜福宝已识破自己的秘密,表面上跟自己约定不再接单,暗地里却带着买家到山洞里来偷自己的“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姜福宝这王八蛋心肠黑了,竟想在老子头上黑吃黑!
陈冬五心想,你不仁,休他妈怪老子不义!便走进山洞深处,取出一具枯骨装在旅行箱中,又挖了两个坑,打算将洞口的两具尸体先埋在里面,等腐烂之后也当女尸卖了。嘿嘿。
当陈冬五挖好坑,返回来准备搬尸体时,却惊得一屁股跌坐地上,纵他是挖坟掘墓的盗尸贼,也被唬得魂魄出窍:只见两具尸体竟然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在盯着他。
陈冬五用手电在他们脸上反复照看,确认他们眼在转、鼻在翕,是活人无疑,被唬出去的魂魄才逐渐归位,战战兢兢爬起来,强自镇定:“福宝,你跟我开什么玩笑?人吓人可吓死人啊!这位老板是谁?”
姜福宝冷着脸:“冬五,没想到你背着我吃独食,这么多年搭档,我算是看错你了!吃独食也就算了,既然看见我的‘尸体’,不报警,也不通知我家里人,居然打算将我悄悄地埋在这黑黢黢的山洞里!恐怕是想等过几年再卖掉吧。搭档的尸骨你也不放过,都想着拿去谋利,冬五,这样的黑心钱你也敢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