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好啦好啦,都少说两句。”
此时,旁边的王家八婶及那个始终没说话的汉子连忙出来拦住两人道,“牛车到了,咱们赶路要紧。”
“哼!”
张惊宇在汉子手中,恶狠狠瞪着薛家三婶。
少年这目光,在刚到的牛车火把照耀下,显得是那么惊人。
此时此刻,张惊宇突然理解母亲平常为什么总与薛家这妇人那么不对付了。
像这样恶毒的妇人,就该好好收拾。
而那被王家八婶拦住薛家三婶却对张惊宇的目光不屑一顾:“嘁,你爹都站不起来了,还横什么横?”
“闭嘴。”
张惊宇气得不行,“我爹会好的,不用你操心。”
“喂,走不走啊。”
此时邻村牛车的车夫见这边还在吵,忍不住催了一声,“不走的话,我可不等了。”
今天他牛车上还坐着他们前玉村的小童生呢。
耽误了人家念书的事儿,他可担待不起。
“走,这就上车。”
拉住张惊宇的汉子连忙把他半拖半拽的上了牛车,“惊宇啊,你别闹了,念书最重要。”
张惊宇听着这话,稍微冷静下来,冲汉子笑笑:“多谢唐家九叔提醒,我知道了。”
唐家是小玉村的大姓,除了村长这家外,还有许多分支。
而这唐家九叔就叫唐九,是村里的老光棍,家里除了个寡居的老娘,就是他自己。
这人是个沉闷的性子,虽是姓唐的,可他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
只偶尔进城找活的时候,会遇到张家父子,顺路捎他一程,他便记在了心里。
正因如此,刚刚他都会出手拦住张惊宇,既是在避免小家伙吃亏,也是怕他耽误了学业。
他把张惊宇安排在车上一个十二三的少年身边坐下,自己坐在张惊宇这边。并刻意替他留出一点空隙。
张惊宇自从念书以来,还是第一次与各村大婶大叔同坐一辆牛车赶路。
虽然唐九已为他留下一丝空隙,张惊宇还是非常不适应。
从七岁启蒙开始,三年来一直与父亲同进出,每旬沐休前后都是长兄向唐村长家借牛车到书院接送。
这次不但没人送不说,还要与人挤那么一辆牛车,少年心里十分委屈。
以他以往的脾气,必定是转身下车,回家找母亲诉苦。
但今天,他只要想着母亲那淡漠的眼神,心里就打憷。
何况刚刚才与薛家三婶吵过一架,少年不想让人看笑话,因此也没敢按自己的性子来。
侧头看看坐在身边同样背着书箱的小哥哥,张惊宇丝毫没印象,想来这人不是鹤山书院的学子。
于是也懒得打招呼,只艰难的忍受着牛车的颠簸与拥挤闭目养神。
好不容易忍到城门口,张惊宇向唐九道谢后背着书箱和行囊匆匆跳下车,给车夫两文钱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城。
跑出好远,他还能听到身后那些婶子大叔们的议论:“这张家顶梁柱倒下了,怕是日子会更苦了。”
“可不是嘛,瞧他家这读书的儿郎都只能自己跟我们挤一趟牛车进城了。”
“哼,那是他家的报应。”
薛家三婶听着那几个的话,重重的哼了声,“看看,教出来的孩子都这么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