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缓缓离开飘香楼的后院。
等出了后院,那人大步朝镇上的一家酒楼而去。
似乎是为了怕被人看到,没有走酒楼的大门,而是拐进了通往酒楼后门的胡同中。
没有着急。
先是看了看四周, 确定没人看到自己这才朝那后门而去。
眼看着后门就要到,忽然,肩膀一沉,一手扣住他的肩胛骨,使得他动弹不得。
“你想去哪儿。”
男人浑身一震,惊恐的看向肩膀那双手的主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晏澜轩。
“我……我……我不舒服……我回家……”
“回家?福贵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不在这个方向吧。”
如果说,看到晏澜轩是惊讶。
那此时看到郝掌柜,则是惊恐和慌张。
不止是郝掌柜,还有他身旁一起来的季云瑶。
郝掌柜走上前,看了看前面那水仙酒楼的后门,又看了看这个在自己店里干了多年的小二。
当晏夫人说,福贵就是那个将菜谱传出去的人时,他起初还真是有些不信。
可现在……
郝掌柜眼底布满失望。
“工钱上,我可有亏待你?”
福贵摇摇头。
以前飘香楼半死不活的时候,工钱少的很他都没有走。
更何况现在工钱比以前高多了。
“店里有人欺负你?”
依旧是摇头。
“那你为何如此。”
福贵看着郝掌柜,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是因为,我允诺他,只要把菜谱偷出来我就让他当掌柜。”
毕竟是在水仙酒楼的后门附近,这边的动静自然引来水仙楼的人。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站在福贵身旁,一脸得意的看着郝掌柜。
“郝掌柜,做生意就是如此。再说,人家又没有签卖身契给你,他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不是吗。”
“钱荣!你这个卑鄙小人,真是无耻。”
“卑鄙?郝掌柜,你是最近生活太滋润忘了生意本就是比谁更卑鄙,更无耻。”
那个叫钱荣的男人说完,这才看向身旁的福贵。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说到做到,只要你现在点头跟我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水仙楼的大掌柜。”
“福贵,这件事飘香楼里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郝掌柜的意思,福贵明白。
福贵犹豫了。
看了看老东家郝掌柜,又看了看给予他承诺的钱掌柜。
“郝掌柜,对不起,我……”
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与其当店小二,自然还是当掌柜的吸引力更大。
季云瑶看着眼前这个福贵,无奈摇头。
原本还有一线生机,可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命格彻底发生改变。
不出五日,他定会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
命运在自己手中,是贫贱还是同他名字一样福贵,全凭一念之差。
季云瑶没有多言,只是看了眼便转身离开。
郝掌柜也没为难福贵,只是叹了口气跟随季云瑶和晏澜轩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郝掌柜有些担忧的喃喃着。
“他学走了那么多菜,唉……”
“放心,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形似神不似。而且,很多原材料他没有。”
季云瑶的话点醒了担忧的郝掌柜。
是啊。
那些菜,还有粉条粉丝腐竹,淀粉调料啥的全出自于晏夫人手,外面根本买不到。
在没有东西的情况下,他们撑死也就做个仿品,味道肯定不如他们飘香楼。
——
对于飘香楼的商战,季云瑶一点也不想参与。
她最多就是再教刘师傅几个菜,好应对即将遇到的价格战。
忙完飘香楼的事,季云瑶和晏澜轩上街准备买点东西再回去。
小洛现在吃的好,营养完全跟上来了,这个头也是拔苗助长一般的长。
衣服啥的她不会做,之前有和柳大娘王嫂子她们学。
但是吧……
脑子懂了,眼睛懂了,可唯独这双手没懂。
频频扎到手不说,做出来的东西让人沉默。
无奈,只好买现成的。
成衣铺的老板看到季云瑶,立马笑脸相迎。
“夫人!您来了!今儿个想要点什么!”
“买几件成衣,再买几双鞋。大人小孩的都要。”
既然来了,一家人的衣服都买几件吧。
“好嘞,您要多大码的,我这都有。”
就在季云瑶忙着挑选衣服,时不时的还对着晏澜轩比划着,店外传来妇人的叫卖声。
听喊的,似乎是在卖鸭蛋。
季云瑶本没有在意,可当她结了账,才发现那妇人竟一个蛋都没卖出去。
来往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看她。
见季云瑶在看卖鸭蛋的妇人,成衣铺的老板下意识的说道。
“这妇人,也是可怜。我这店铺来往人多,她就想着在这卖兴许能挣点。但是,鸭蛋这东西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物。”
季云瑶点头同意,看着那妇人的面相喃喃道。
“是挺可怜的,丈夫儿子全都瘫痪在床,整个家全靠她自己撑着。”
“夫人认识她?”
“不认识。”
晏澜轩拎着打包好的衣服鞋子走到其身旁,小声说了句可以走了。
两人告别老板,转身离开。
驴车就在成衣铺旁的小胡同口停着,晏澜轩径直朝驴车走去。
可刚放好东西一回头媳妇不见了,而他要找的人,此时正同那卖鸭蛋的妇人说着什么。
“真,真的吗,你全要!”
“嗯,我都要了,这筐我也要了,不然这么多蛋我不好拿。一共多少钱,你说个价。”
“筐不要钱,不要钱。”
虽然不明白季云瑶买鸭蛋做什么,但晏澜轩还是乖乖上前,将那一筐的鸭蛋搬上车。
看着手中那五两银子,妇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随后连忙上前拦下准备上车的季云瑶,惊慌失措的说道。
“咱们这鸭蛋不值钱的,也就两文钱一个,那些最多也就二两银子。这,我这没碎银找您啊。”
“剩下的,就当是下一次的定金吧。”
啊?
下,下次?
妇人还想再说什么,驴车已经走了。
为什么,刚刚好是五两……
前几日给丈夫儿子看病,那郎中说,有几味药很贵,可能要五两银子。
为了凑齐买药的钱,只好不停的卖鸭蛋。
看着离去的人,妇人攥紧手中这救命钱,弯腰便是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