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不停追问的鬼魅,晏澜轩觉得但凡有人看到,都会被吓一跳吧。
毕竟,谁愿意看到一个抱着自己脑袋的人出现眼前。
但让晏澜轩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鬼魅他竟然认识。
许是他身上的煞气太过醒目,引来那家伙的注意。可当对方看到晏澜轩后,更是微微一愣,眼里满是诧异。
没理会,径直朝自家菜地而去。
看着菜地里长出来的野草,晏澜轩弯腰将其拔除。
而那个鬼魅,就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枝繁茂密的树刚好为自己遮挡一部分烈日。
他想上前确认,可似乎又在惧怕。
晏澜轩瞄了眼,仍然没有吭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菜地已经被晏澜轩整理妥当。
看了看瑶儿说的孜然,可能是因为聚灵阵的作用,比上次看的又生长了不少。
豇豆长势也不错,南瓜的瓜藤也开始发出大叶。
确定没什么遗漏后,晏澜轩抛出一张施肥符,学着季云瑶将符注入菜地之中。
看了看天色,这才扛着农具回家。
回去的路上,晏澜轩并没有感觉到那家伙跟着。
想必是先前出现在太阳下,损伤太严重,所以不敢再继续现身。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那家伙晚上会出现。
正如晏澜轩所猜想那般,当夜幕降临,正忙着收拾厨房时,晏澜轩看到那出现在家门口的身影。
许是害怕他,那身影只是露了个头,并没有上前。
晏澜轩放下手中洗好的碗筷,一边擦着手一边朝院门口走去。
看到他出来, 那抱着头颅的鬼魅连忙后退。
以至于当晏澜轩来到院门口时,那家伙消失于暗处。
“出来。”
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声音后,那家伙再次出现。抱着头颅颤颤巍巍的看着晏澜轩。
“那个……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人……”
老头有些不敢认。
因为他所知道的那位,此时应当在京都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无名的穷乡之地,甚至还穿着粗布衣下地干活。
可如果不是那位,这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之人吗。
“朱大人,如果我没记错,两年前你就已经死了。怎么还在世上没去投胎。”
这一句话,让老头瞬间明白,他没有认错!
“下官参见……”
“不用,我如今就是个普通的猎户,庄稼汉。”
“啊?”
被,被贬了吗?
好可怜……
看到那眼眸中带着一丝怜悯,晏澜轩脑袋突突的疼。
刚要说什么,身后传来季云瑶的脚步声以及她那好奇的声音。
“咦?怎么有个被砍头的鬼魅在这啊。”
——
蜡烛轻轻摇曳着,跳动的烛光给这黑夜增添一些点缀。
堂屋内,那鬼魅拘束的坐在凳子上,手中依旧捧着自己掉落的头颅。
虽然看惯了各种死法的人,但看到他这样的季云瑶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为了不影响自己,季云瑶一张符过去,帮其修复了那掉落的头颅。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对方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头居然还有回来的时候。
他整天抱着头颅飘来飘去,当然难受的不行,奈何没有办法。
“说吧,找我何事。”
刚刚她听晏澜轩说,这家伙下午时就出现在村里,逢人就问她在哪儿,全然不管别人能不能看到他。
“您就是季大师?太好了,我终于找到大师你了!我无意间听到有人说您特厉害,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啊……”
“再废话啰嗦,头给你砍掉。”
深知这个人的啰嗦程度,晏澜轩立马出声阻拦。
要知道,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因为他太爱啰嗦,才会惹怒那个人被下令砍头。
当时他不在京都,但多少也听闻了一些。
果然。
这么一吓,那老头瞬间不敢多言。
“大,大师,能不能求你帮忙救救我儿子。”
“怎么?你儿子也失踪不见,被人拐去生鬼胎了?”
啊?
生鬼胎?
“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好。”
原来,这位姓朱的官员因为得罪权臣,又因为太过能叭叭,结果被皇帝一怒之下下令斩首抄家。
而他的家眷们则是贬为奴籍,被卖到各个府里为奴为婢。
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家眷们都过的不好,被各种人欺负。
两年过去了,家人们断断续续承受不住折磨和身体病痛双重折磨离世。
如今唯一在世的也就只有儿子。
可现在。
他的儿子正遭遇着各种折磨,再不救他,恐怕自己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要被折磨死!
恰好他听到有人谈论起季大师,说大师很厉害,驱邪抓鬼人美善良。
所以,打听好大师的住处后找来寻求帮助。
“那你儿子现在在哪儿?”
“我儿子前段时间,刚被卖给一户暴发户的家中,之所以说暴发户,是因为那人发现了一座矿山,我儿子被卖到矿上去了……”
被卖到矿上,下场是什么谁都知道。
一辈子都将会留在山上,直到死。
矿山?
想到这,季云瑶立马猜到是哪里的山头。
因为当初她买山准备种树的时候曾卜卦过,距离安江镇不远的另一个镇子上,是有个矿山。
但因为卜出矿山有主,再加上距离也远,她便没惦记那山头。
扑通——
朱大人猛地跪在季云瑶面前,痛哭流涕的喊道。
“大师!求求您了!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要是死了,我可就不想活了啊!”
“那个……打断一下,你已经死了……”
“哦,他要是死了,我做鬼也活不下去啊!”
说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而且还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嚎啕大哭。
“……”
看到他这样,季云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那皇帝在什么心情下下令砍他脑袋的。
这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