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南起身,最终还是把荷花塘的现场照片拿给了我们。这名死者,也是十七八岁,比较清瘦,半躺在水塘里,真的像一朵睡莲。女孩子脖颈上缠绕着一条蓝色丝巾,肩头上烙印的是《江城子》。
穆林老师站起身,自语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明月夜,短松冈!”然后他看着午南问:“你们怎么分析的?”
“你说你的看法就行。”午南脸板的溜严。
穆林老师道:“下一现场很可能是墓地吧?”
“为什么是墓地呢?”我问。
“因为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他说。
午南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但未必是县里的墓地,各乡也要留意。”穆林老师说道。
“不能吧,前六起都在县里,这个为什么会在乡镇呢?”午南有些疑问。
“因为夜来幽梦忽还乡。”穆林说,“这回也许是回乡作案呢?还有这首词很特别。”穆林老师转而问我,“你对哪句印象最深?”
“小轩窗,正梳妆。”我说。
“不,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开句即巅峰!如返乡作案,那里十年前应该有一场生离死别,你们查过这个线索吗?”
午南一怔,我猜他们专家组可能没往这上面考虑。
“查查吧,多条思路也不错。”我对午南说,“有个问题,《江城子》就一定是这首吗?写过《江城子》的很多啊?”我转过头问穆林老师道。
“这无非是凶手在炫技和挑衅。要预告下一个案发现场,就得选最耳熟能详的那首。问题是重点在哪句上,他到底要通过这首词告诉我们什么?”穆林老师看着照片陷入了深思,许久叹了口气道:“这个凶手到底在玩什么路子呢?他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这个上哪猜去?”我觉得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凶手咋想的。
“当然也可能猜错,不过是个分析方向。” 说这话间穆林老师忽又爽朗地笑了笑,起身要走,指了一下他的外衣,我才注意到,他的外衣一直在我前臂上搭着,赶紧拎起来一抖,他背转身直接伸袖,一侧身另一只袖子也穿上了。
午南冷笑道:“动作熟练,配合的挺默契啊。”
我刚想解释,穆林老师冲着我一笑说:“是个合格的小秘书。”
午南气得脸都青了。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我埋怨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午南都不高兴了!我是觉得你有洁癖,所以没敢把你的外衣乱放,也是顺手就给你穿上了,怎么就成了你小秘书了?”
“那有什么?”他无所谓地说。
“一会儿邻居,一会儿小秘书,你就不能说是师生?你再捋捋,把咱俩儿的关系定下来,别一天一个样儿!”我连剜带瞪地说。
他突然浅笑地看着我问:“那你喜欢哪种关系?”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好好看人?干嘛满眼都是邪魅!”我有点恼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说:“因为你喜欢。”然后“滋“一下将车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