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名不虚传,果然冷。其实到这个季节,东北没有不冷的地方。
老公一边巴巴叉叉地走,一边说:“南方人还特意跑北方来看雪,死啦冷,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想去南方看海,看瀑布,看亭台楼阁,看各种碑刻呢,都是一样的心理。诗情画意永远在远方!”我跟着他边走边聊,一下没站住,出溜出去很远。他赶紧撵上我,一把薅住。
我事先联系了我的初中同学,他在这里做中学校长,我们关系很好。总得有个熟人,要不人生地不熟,晕头转向的。
我们俩儿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时,一辆车从远处滑着雪就开过来了,然后“噗嗤”一声,杵进了路边的大雪堆里。
我吓得一蹦,这肯定是个女司机,车开得太次了。
正看热闹时,下来一位潇洒男士,走到车前面,用脚踢了一下车头,尴尬地笑了。
我一看这不是我老同学吗?
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我喊了他一声:“玉树!”他回头朝我一笑,立刻张开双臂。我刚想回应,他奔我老公就去了。不但我懵了,我老公也有点晕,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玉树,对于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热情,多少有那么点不适应。
两个大男人简单拥抱了一下,然后又热情地握手,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是谁?我在哪里?
就听玉树道:“姐夫,谢谢你啊!”
“谢我?为什么?”老公不解。
“你能娶我同学,在我眼里就等于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老公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放心,我必须坚决完成任务,一辈子整住她,不让她有机会祸害社会。”
这给我气的。
之后我们三人去吃了火锅。
玉树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磨叽,提酒的时候,一样的话,非得说三遍。
终于给我整饭了,道:“现在怎么这么嘴碎了呢?”
他回头看着我,乐道:“重复表示重要,重要的事情必须说三遍。”
我叹了口气,道:“行吧。当领导当出毛病了。”
玉树和我是标准的发小,一直是班长,人聪明,大气,就是有点敏感,小时候爱哭鼻子。
我看了看他,笑着说:“你是不是吃什么仙丹了?怎么我们都老了,你怎么还那么年轻呢?”实话实说,他刚下车时,我真没认出来他,还以为是个年轻人呢。
他一摆手,哈哈笑道:“这不是当老师吗,成天和孩子们在一起,就长不大了。”
然后我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我们近期的遭遇,以及此行的目的,我们就想调查出来李小琴到底从寒城带走了什么东西,惹得对方一路追杀,还把老公牵扯进去了,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听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这几天给你们打听打听这个事儿,这个李小琴我也不认识啊。”
老公调出了李小琴的照片给他看道:“看看,也许认识呢?”
他看了一下,随即一拍桌子道:“她就是李小琴啊?我真认识!我们孩子的家长啊!”
“啊?”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和老公立刻探着身子期待地看着他。
“她儿子在我们学校,成天惹祸,没见过那么不省心的,平时小祸也就算了,他的班主任都说只要他上课不闹,别影响别的同学,睡觉都行。
可是这小子有一次组织了四十个同学去别的学校门口打群架,警察都出动了,听说没收了一堆铁制双截棍!”他想起这事儿,还心有余悸。
“为了这个事儿,我还挨批评了呢。摊上这样的孩子,我头疼死了,打不得骂不得的,我们肯定得找家长。就是这个李小琴,她是这个孩子的妈妈,来了之后态度很好,但是反复说孩子她也管不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特别不理解。
“是啊。我也很生气,你管不了,我们咋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停课一周,以示惩戒。”他无奈地摊开双手。
“也确实挺难的。”我点头道。
“可是在停课期间,就出了大事儿了,原本是让孩子在家闭门思过,家长在耳提面命的管理一下,让孩子知道错了,就回来上课。没想到,家里放任自流,一点儿约束都没有。
这小子照样吃喝玩乐,在外面瞎混,结果出去唱歌时,因为一个小女孩儿,不知道怎么就和邻桌了打起来,对方磕碎了一个啤酒瓶子,一下扎在了他的大腿上,没想到直接扎动脉上了,说是十几分钟人就没了,抢救都没来得及!”玉树一边讲述,一边痛心疾首。
“可惜了两个少年,这两个家庭不都毁了吗?”我也唏嘘不已。
“后来听警察说,对方那个孩子说,他就想吓唬吓唬他,以为扎大腿安全呢!”玉树下意识地一拍自己的大腿道。
“没文化多可怕!”我也觉得特别惋惜。
“对了,你们住哪里呢?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宾馆吧。”他说着就要打电话。
“我要住李小琴她家原来的那个旅店,你知道在哪里吗?”我问道。
“啊?我给你问问啊,干嘛非得住那儿,条件肯定不好的。”他有点犹豫,怕我们住起来不舒服。
“没事,都是农村孩子,啥条件不能客服?咱们小时候猪都养在屋里,满地是猪屎,早晨起来被舔醒,一看是牛犊子进屋了!”我笑着说。
他也笑了,道:“那倒是,小时候可真苦。”
很快,他就把那家小旅店找到了,然后带着我们去入住。
这家旅店特别偏僻,听说就是一些大车司机和外地打工的人,愿意住在这里,因为价格便宜。
我一看是一处小二楼,看上去每层有十几间房间的样子。
现在却是黑魆魆的,大部分窗户都没有灯光。应该是住的人本就不多。
我和老公带着随行的生活用品进了大厅。说是大厅,也就是几平方的小隔间,放着一张破旧的吧台,前面站两个人勉强,三个人都有点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