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没过去,前边那两个人却突然转过了身,云沉央吓得赶紧把自己躲在草丛里,定睛一看,却发现竟是李淑妃和云仪。
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云沉央心下想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她们两个人?
最主要的是李淑妃身为后宫的妃嫔,平日里是绝对没有资格出宫的,这一会儿就是来到了这样没有人的地方,更别说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公主了。
若是她看错了,那云仪她总不会认错吧?这样的组合出现在她的面前,肯定就是说这两个人她不会认错了。
尤其是李淑妃。
云沉央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淑妃会出现在这里。
前段日子李淑妃接管了凤印以后,云沉央也确实听说过她去甘露殿给皇后求情,只是最后却被皇上赶了出来,这会儿她出现在这,莫非是与皇后有什么关系?
云沉央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准备从这里趴着再看一会儿,秦子涵也是好奇的很,只是云沉央却对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她立马点了点头。
云沉央真是没想到,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身后竟然还带着一个秦子涵。
倒是没别的意思,就是她觉得后宫中这样的阴私事不该让秦子涵知道,毕竟这丫头是真的单纯又善良,她不想让这些事情污染了秦子涵纯净的心灵,所以便一直没想过让她接触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在宫学念书,她也都避重就轻。
只是现在人都已经在她面前出现了,云沉央若是这一会儿再让秦子涵先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没办法,她只能带着秦子涵一起在草丛后面躲着。
却没想到正在她等的都有一些不耐烦了的时候,那里却突然有了别的动静。
云沉央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那一大一小两抹身影。
一个穿着斗篷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李淑妃说了几句话,又蹲下身来捏了捏云仪的脸,全程不超过五分钟,却没想到竟然要李淑妃从这儿等这么长时间,云沉央都觉得有些无语了。
不过李淑妃在见完那个男人以后,便又带着云仪坐上了一辆非常低调的马车走了。
云沉央想了想,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但是她知道李淑妃竟然背着皇宫中的人来这里见这个男人,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一定和李淑妃有什么关系,只是她搞不清楚李淑妃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
不过这事儿算是云沉央已经知道了,她以后也一定会多加调查的。
眼下她们两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云沉央又带着秦子涵去吃了一顿大餐,买了一些衣服,甚至还让满春园的人送了好几个公仔。
满春园的店小二们都认识云沉央,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满春园是苏黎的产业,所以秦子涵看着云沉央要人送自己几个公仔,也没有什么不敢收的。
左右云沉央也不用掏钱。
她现在还不知道满春园如今已经交到了云沉央的手上,由云沉央来全权负责呢,她以为这是苏黎在管着的。
不过苏黎毕竟是后宫中的人,来巡查肯定也不方便,所以秦子涵便单纯的以为每一次都是她代替苏黎过来看着这个店铺,一来一回的,店铺里的人也都认识她了。
秦子涵没想这么多,云沉央也没准备解释,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误会着,谁也没跟谁说明白这件事情。
就这样平淡的又过了一些日子,马上就要过年了,算了算时间也就只有五六天了。
云沉央还在这儿想着,过年的时候在宫宴上该给云礼送的什么东西呢?长平虽然成了她的封地,可是因为是半路来的,所以今年进贡上来的好东西并没有多少。
云沉央也实在是想不通云礼缺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了一番,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比较有意义。
只是做要做什么的,这一下又难住了云沉央。
因为临近过年,所以一般外派的那些官员们关注比较高的,这个时候都要回京了,高贵妃的父亲是徐州巡抚,叫高震华,早就已经在外当了两年的徐州巡抚了,今年回来复命以后,估摸着以后就要在京城当差了,所以这两天高贵妃的心情也格外的好,便是连平日里看起来不顺眼的云沉央,这两天她都和颜悦色的,好像真的十分的喜欢云沉央一般。
若不是云沉央知道是因为高震华回京,差一点她就要相信自己得了高贵妃的欢心了。
云沉央每天都这样暗自嘀咕着,苏黎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大,这些日子云沉央可真是愁的焦头烂额的,好像苏黎没有得抑郁症,她却马上就要被整出来了一样。
云沉央这些日子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是天天围着苏黎转而已,但是她随后又出宫了一趟,发现苏家开的状元楼这段日子门口却冷清了许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门可罗雀了,就是里面的掌柜的都愁的有有些不得了了。
云沉央心下好奇便想进去看一看。
这才刚走进去,掌柜的眼睛一亮。
本来还以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顾客,结果发现是云沉央,他又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云沉央是苏家的表小姐,也是如今的长平公主,说是一句表小姐,其实算是苏家高攀了,所以状元楼里的掌柜对于云沉央也是比较熟悉的。
如今好多天店里没有进来一个人顾客了,却没想到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竟然还是长平公主。
看长平公主这样子也才刚出宫学不久,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再加上宫中必然也有独特的书本之类的,万万是轮不到要来状元楼消费的,所以掌柜的这才有沉默了下来。
云沉央瞧着他这个模样,忍不住有一些疑惑,不知道为何掌柜竟然这般失落,不过随后又一瞧,这书店里面可以说是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苏家雇的人来抄书的和那些打理书铺的店小二,几乎就没有别人了。
云沉央有些琢磨不透,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公主有所不知,咱们这状元楼虽然说开了有几十年了,可是价格却算不上有多高,没想到最近京城里竟然又开了一家书铺,就在咱们的对面,而且定价也比状元楼要低许多。这不,几乎所有的文人全部都去对面那家铺子买笔墨纸砚了,咱们这儿一下子变成了如今这样,可当真是把我愁的不行。若不是苏老爷早就已经跟我说了,让我不必着急,我这一会儿估摸着也有一些上火了。”
掌柜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云沉央却还是从他的眉眼中看出来了一抹忧愁,好像最近确实十分的焦虑一样。
云沉央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一会儿。
对面的书铺叫书香楼,也不知究竟是有多香,竟是吸引的这么多人全部都去他们那一家铺子买东西了。
云沉央也知道,在当今这个纸比金贵的朝代,若是能再买纸上省下来一些钱,那整个家庭的生活都能得到很大一部分的改善。
所以面对那些文人雅客的选择,云沉央自然也没有立场去责怪。
但是状元楼她是一直都知道的,不仅质量过关,价格也十分过关,可以说状元楼是整个京城价格定的最低的书铺了,毕竟苏家他们是书香世家,本来也没有多少挣钱的心思,只想着维护一大家子人的开支就是了。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被旁人给针对了。
云沉央说不上来什么别的话,毕竟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去责怪人家书香楼破坏了市场,朝廷也并没有硬性的规定,所以市场这方面在这个时代来说,的确是有一些薄弱的。
除了盐铁之类的东西,朝廷几乎不会管太多的。
眼下这般,估摸着怕是有些难办了。
正在掌柜的刚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后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云沉央神色一顿,和掌柜的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去后面看了看,发现是一小二和三个书生打扮的人在为什么事儿,好像有些吵嚷起来了。
云沉央是公主,她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一下子冲上去给他们几个人调节矛盾,只是话里话外的,听这四个人的对话,都是这三个书生嫌弃状元楼现在给的工钱太少了一些。
“三位,咱们状元楼给的一直都是这个价格,而且您也能看到,咱们这里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一些冷清了,若是再拿出来更多的银钱确实是有一些困难,若是您三个愿意留下的话,烦请通融通融,我这边立马跟掌柜的商量一下,看看您三位的工钱该怎么给您算。”
本来状元楼这些日子就十分的难做,如今若是连抄书的人都没有了,那恐怕是会更加的冷清。
再说了,身处于这个朝代,本来文人便是十分清高的,像他们这些出来抄书挣钱的,大部分都是家境贫寒,或者说是急需用钱的。
果然,云沉央是刚才想完,那三个年轻人中便有其中一个,也面色为难的开了口:
“小二哥,实在不是咱们不愿继续从状元楼干活儿了,毕竟咱们都从这里干了这么些年了,状元楼给咱的帮助确实也不是一星半点的。但是您也知道,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要养活。小时候母亲便为了让我读书费了不少的劲儿,如今她年纪已经大了,我却还是这般只考中了一个秀才,没什么多大的学问,平日里只能给抄抄书赚赚钱。但是最近书香楼那边确实派人了请我们了,说是愿意给我们开三倍的工钱。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很难做。”
“咱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家庭不太富裕的,都是一些寒门子弟,大家出来干活儿也都是为了钱,这一下成了这样,咱们也不愿意看到。只是人家橄榄枝都抛过来了,我们这边也确实有一些犹豫。若不是实在需要钱,在下断然不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咱们读书人都是有骨气的,只是家中的条件确实不允许我再维持我的脸面了。小二哥,若是你能跟掌柜的商量商量,咱们必然也会继续留在状元楼的。”
为首的男子说完,身后的两个男人都跟着一起点了点头,状元楼是苏家开的,苏家又是百年的书香世家,能在状元楼里抄书,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儿。
更何况苏家的声誉十分的好,名望也确实很高,在文人圈中的地位那自然是不可言说的,若不是他们真的很需要钱,这一会儿绝对不会有跳槽这个想法的。
甚至在文人圈中,他们出来抄书赚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但是若是在状元楼,也就是在苏家的书铺下面干活儿,那些人也不会太轻贱的看他们。
若不是如今书香楼给他门开了这么高的工钱来诱惑他们,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份既能挣到钱,又不会显得自己脸面上太难看的工作。
只是看着这三个人的模样,家里确实都很困难,尤其是为首的男子,八十岁的母亲还在床上躺着,甚至生了病等着他去抓药给治病,这一会儿,他也确实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了。
云沉央在一边听着,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代里活着,大家都不容易,不过就是谁更简单谁更难一些罢了,但是对于云沉央来讲,若是当真什么都不做的话,确实也有一些对不起苏老太太对她的疼爱了。
云沉央转了转眼珠子便走上了前。
“这位先生,咱们状元楼成立了已经有数十年了,这些年在京城里面的文人中,声誉也确实好得很,能在状元楼里面抄书,想必出去以后,三位先生也都会觉得面上好看些。咱们虽不说是什么大铺子,可是到底也是存在了数十年。再说了,若是您家中实在有困难的话,咱们是可以给您多开一些工钱的,也好来暂时先解决一下家里的突发情况。只是你现在也瞧见了,状元楼如今确实是稍微有一些冷清,跟对面的书香楼比起来,咱们算是遇上了一次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