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阎王迟疑了半响，终于从口里说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一直想瞒着？又为什么，要救鬼手？”我不由的坐回椅子上，已经做好了听阎王倾诉的准备，这秘密应该埋藏在他心底多年，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我和鬼手没有什么关系。”阎王爷也坐回椅子上。深吸了口凉气，“只是因为，我欠老阴灵王一个人情，我答应老阴灵王，无论怎样，都给她一条生路……”
“人情？”我有些诧异。
“老阴灵王是哥看透一切的鬼。只想安分守己的在他的宫殿里。”阎王笑了笑，似乎也知道这样子没办法解释清楚，索性直接道，“他生前和我生前是兄弟。”
“哦……”我似乎明白了，只是还是不清晰。
“然而我们注定殊途，我是阎王，他是阴灵王。”阎王补充道，“鬼手不甘阴灵王只做阴灵王，又自信自己阴力超群。前来找我，可是被我打伤，我差点让她消失，老阴灵王出现了，在那一场我和他生死战中，大家都认为是我赢了，其实，赢的是他，他懂阎王被打败的后果……”说到这里，他哽咽了，半响才继续道，“他说，他会安分。只求我放了鬼手，鬼手的罪孽他自己承担。我答应了，可是老阴灵王了解鬼手不会罢休，也甚至不会相信这场战争是我阎王赢，怕以后又多生事端。要求我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放过鬼手，如果可以出手相救，我答应了……”
“所以你就给她养在后花园？”我猛然想起青果果上一次失踪的事，下意识的打断了阎王的话。
“当然没有。”阎王立刻反驳，“那里只是我曾经给老阴灵王准备的‘牢狱’，曾经收留过鬼手。但是她绝对不敢带青果果去那里！”
“这么说，我之前想的是对的，顾晚城特地带我去那里，只想把自己撇清，让我们认为鬼手和你合作。”相同这些事，莫名的踏实了很多。
“或许吧，当时我见你们来找，掐算后，知道果果已经回到家里，所以就让你们回去……”阎王下意识的补充。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顾晚城？这件事我也很疑惑。”
“顾晚城乃仙缘之人，若因为阴间的事情牵累，我阎王难辞其咎，我出手帮他一把，若他不成器，那是就是他自己的事！”阎王果断坚定道。“他心魔已定，又被恶鬼吞噬，自己无法控制，他注定今生祸害，堕入畜生道轮回！”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本能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担心顾晚城，“他本质不坏，只是因为他师父……不怪他。”
“他师父的目的，不仅仅是要他奋发图强，要他治理阴灵王，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必经劫难，看他如何面对！”
“这是什么劫难，怎么样面对才能有好结果？”我真是无言了。
“天机不可泄露。”阎王深吸了口凉气，也是倍感无奈。
“为什么搞的这么复杂。”
“普通的人类自然活的幸福就好，谁让他并不普通。”阎王叹息一声，从空气里又抓了一壶酒，咕咚咕咚的干了进去。围节乒血。
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地府宫殿。
“就像我一样，经历的，岂是你们能想象的。”阎王笑着，丢掉酒瓶又抓了一瓶，大口大口的喝着。
“鬼手要掀了你阎王殿，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吗？她说过，她失败，老阴灵王不听她的……”我难以想象，一个女人积累了百余年的怨气到底是什么支撑的。
“她怨气自然很深。”阎王无奈的摇摇头，“她如今只有一只手，其他的地方的身体都是后来又努力连攻幻化出来的，她只有一只手，是我造成的，她没办法和老阴灵王回到从前恩爱父亲，她心里隔阂，老阴灵王又因为和我的约定不出手，她一怒之下又来找我，我又给她重伤，但我也遵守约定救了她，所以才恨到现在吧，恨夫君不够爱，恨我害她如此，可她不知道老阴灵王用折寿承担了鬼手所有的罪孽，包括鬼手以后的罪孽……”
“老阴灵王很爱她……”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个成熟稳重，顾全大局男人对鬼手深爱，“但是，把这些事跟鬼手讲清楚啊。”
“老阴灵王不想被鬼手知道……”阎王无奈叹息一声。
“这有什么不能知道的？跟我的情况又不同，告诉她，她会心里舒服的，我理解一个女人认为深爱的男人不爱是怎样的痛苦。知道后，她或许会想开，或许会像老阴灵王一样理解你……”我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扭转局势的缺口，拼命的劝说阎王。“只要她知道，她就不会认为她是个失败的女人，她曾对我说，她是个失败的王妃，深爱老阴灵王，她会想开，跟老阴灵王一样理解你阎王的处境……”
“理解我？你理解我？”阎王有些诧异反问道。“我都让你们这么惨了。”
“我理解。”我认真的看着阎王，用力的点点头，“也许曾经不理解，可现在我真的理解你，很多事你不想的，你只是照章办事，偶尔的私心竟闹的这么严重，你也不想的。你只是一个执行命令者，实际上，你不是主宰，哪怕阴间你也不是……”
阎王呆住了，莫名的有些感动，眼眶竟泛起了星光。
“你有一副凶狠的嘴脸，但你从来没对人，对鬼下过死手，至少对我们从来没有过。”我继续认真的看着他，补充道。“扮演一个像你这样的角色，才最累，没有任何一方会当你是朋友，当你是自己人。上面看来，你违规。我们看来，你是恶人。你亦正亦邪，左右为难，心也漂浮不定。你想用最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总是事与愿违。最近突然变化，是因为你不得不变，其实你只是一个好人，慈祥的爷爷，爱喝酒，爱赌博，贪玩想忘记你作为阎王做的那些不想做的事……”
“谢谢。”阎王打断了我的话，又喝了一口酒。“世人都不懂，你却懂了。”
“你真的也会像我们一样，为这场浩劫负责吗？”我下意识的问道。
“会，比你们好不了哪里去。”阎王笑笑，看似轻松的笑笑。
“可是，你不是说，大不了丢面子吗？”我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这般严重。
“通报上面的人，不是我，所以……”阎王的笑容变得苦涩。
“那……”我一惊，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顾晚城的名字，“顾晚城。”
“如果是我，我或许还可以再周旋，弄不好还能在最后一刻，给你们一个好的去处，现在看来，我无能为力。”阎王低下了头，“和圣权老弟一起玩的日子很好，两个孩子我也真的喜欢，你这丫头也不讨人厌，有时候还挺好玩……”
“不要这么说！”我受不了了，阎王交代后事的感觉，这样凄凉落寞。
“本来结局都由章圣权定，他可以归降，也可以跟我谈条件，我可以申请，可现在，什么都谈不成……”阎王忍不住补充着。
“是顾晚城吗？”我下意识的分析，“他在圣权哥准备归降，谈条件的时候，通报了上面，鬼手又蛊惑圣权哥，他们做的真的很周详。”
“是啊，你到此刻看明白，也不算笨。”
“有些事，我还是没办法弄的很清楚，也许只得到最后，与顾晚城对质的时候，才能理清。”我低下了头，表示对对手很无力，他们的厉害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是吧……”阎王无力的又喝了一口。
“那告诉鬼手啊，告诉鬼手老阴灵王对她的爱，你说她会听啊，或许这是一个办法。”我忍不住回到刚刚的话题，似乎目前唯一可以解决问题的希望。
“如果可以，我早告诉了，恐怕，老阴灵王对她的爱，只是会让她稍微痛楚……”阎王摇摇头。
“为什么？”我很是不解，为何他要这样说。
“为什么？”阎王又笑笑，“刚刚你疏忽了一点，就是鬼手和顾晚城的关系。”
“什么？”我怔住了，忘记阎王可能知道这一点，还没来得及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