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京看了好一会尉婪的脸,对面帅哥在他眼里确实比较眼熟,也不知道在哪里碰到过,不过他还没从脑海里翻出尉婪的名字的时候,尉婪的身后便已经有别的身影直接闪了上来,速度极快,就像是专门训练过的特警,冲进去一顿操作,那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紧跟着身后的人倒下了一大半!
“下手别太重啊,打个半死就行了!”尉婪踮起脚来对着不远处正在暴揍这群不识好歹的犯罪分子的身影说道,“别真给人打死啊。”
贺守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不过听见尉婪这么说,贺守的动作还真的就停住了,随后他拉着一名歹徒的后衣领,将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拖起来,一直拖着他来到了尉婪等人的面前,将他朝着前面狠狠一摔,说道,“留了个活口。”
楚鸢在一边龇牙咧嘴地说,“贺守,我看你更像犯罪分子。”
“打击犯罪就必须要比犯罪更狠。”
贺守指关节按得嘎达嘎达响,“我这叫正义之拳。”
尉婪乐了,随后他朝着路京伸出手去,“我叫尉婪,你好。”
尉婪?
这个名字确实相当熟悉。
路京放松了一下脖子,看着尉婪,目光越过他,在他身后的人群里锁定了一张脸,“江殿归?”
那不是江迟屿的远方弟弟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江殿归举着手走出来,说道,“路哥你还记得我呢。”
“是啊。”
路京看着楚鸢等人把江知月抱着带出去,知道是带她看医生去了,所以并没有多担忧,默认了楚鸢等人的行为,见到江知月确定是被带上救护车以后,远去的救护车声拉回了路京的思绪,他喘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会来……国外?”
“因为我接到了一个委托……哦不对,我不是事务所的人。”
江殿归和楚鸢等人走得近,有的时候都把自己当做事务所的一份子了,说起话来也是把“委托”这种字眼放在嘴边,他先是自己被自己逗乐了,而后说道,“路京哥,有人要对知月姐姐下手,所以我才会过来的。”
江殿归作为远房亲戚,好赖也姓江,而江知月作为江家的私生女,到底是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听见有人要对江知月下手,路京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江迟屿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这个逻辑没错,江殿归也点点头,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委托了尉婪过来帮忙查查,有些事儿,也许我们江家人不好出手,但是尉婪哥能查。”
这尉婪什么来头,听江殿归这么一说,似乎很了不得。
路京多看了尉婪几眼,“你家里干嘛的?”
“扫大街的。”
尉婪这话一出,边上楚鸢笑了,她上前拍拍路京的肩膀,打消了他的警觉,“我们是一家事务所的共同主理人,他叫尉婪,我叫楚鸢,四面楚歌的楚,鸢飞戾天的鸢。”
四面楚歌,鸢飞戾天。
一个女人能有如此锐利的名字,真是少见。
路京说道,“楚星河跟你是……?”
“是我哥哥。”
楚鸢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他在国内呢,没过来。”
“那说得通了,楚星河的妹妹,难怪啊。”
路京也总算放下了心头的戒备,“帮我跟楚星河道声好,下回他来国外找我玩,我带他厮混去。”
楚鸢立刻道,“那不行,我哥得当好男人,要不然这圈子里全是渣男了,我哥得出淤泥而不染。”
路京笑得差点喘不上气。
全是渣男?
也没说错。
他路京就算一个。
路京环视了一圈周围一片狼藉的模样,想起了方才江知月在歹徒身下无助求救的画面,原本都被压下去了的心头无名火又猛地窜了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
在他心里,江知月不该有如此重要的。
林薰儿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照理说,除了林薰儿,任何人都不该激起他的强烈情绪才是……
可是为什么……
路京的眼里掠过一丝深沉,而后男人将手抬起来伸到嘴边擦了擦,他下意识对尉婪说,“事情出来的时候先通知我。”
“哦?”
尉婪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不先告诉江迟屿吗?”
江迟屿才是江知月的大哥,法律上来说,应该最先告知他才是。
路京沉默了半晌,哑着嗓子说出了一句话,“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把江知月放在外面吸引那些对手的注意力呢?”
“你的意思是,江迟屿会把自己的妹妹当作鱼饵来钓大鱼?”
尉婪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观察着路京的表情,“真是不得了的推断啊路京,据我所知,你和江迟屿走得还挺近吧?江迟屿对江知月这个妹妹,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路京的表情一沉。
是什么态度呢,江迟屿,你到底是会将江知月推出去放在火架上烤,还是说……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此时此刻,各种想法从路京的脑海里闪过,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说法,“江迟屿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但是……到底也是自己妹妹,不好出手。我只是在想,他会不会因此借机除掉这个江家的私生女。”
豪门里的利益斗争都是这样恐怖的么?
楚鸢下意识看了尉婪一眼,想起他桀骜不驯的样子,忽然间觉得有点割裂。
尉婪也是从那样的豪门里出来的,那些明争暗斗,尉婪同样经历过。
所以路京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并不觉得这个想法离谱,甚至是……可能性很大的。
被这么一说,楚鸢也只能说道,“我喊了白桃去给江知月做检查,那这段时间……江知月住在你那,我们等她醒来,会去找她。”
******
江知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仿佛走马灯似的,在梦里走完了她的一生。
没有任何反转,在梦里她还是那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人都只会用愤恨的眼神注视着她,似乎她的存在能时时刻刻影响着他们,尤其是……
江迟屿。
江迟屿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跟路京走得近,为什么夜不归宿,为什么一定要在公开场合之下跟他顶嘴水火不容。
江知月在梦里疯狂挣扎着,她像是被魇住了,反抗也是无力反抗,只剩下眼泪不停地涌出,她喃喃着,“为什么,江迟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最后喊出来的时候,江知月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意识逐渐回到身体里,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在梦里,下意识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冰凉眼泪。
江知月吸了吸鼻子,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以后,观察了一下江知月的表情,说道,“你多爱他啊,都昏迷了还在喊着他的名字呢?”
江知月抬头,对上路京那张过于白皙的脸,她道,“怎么会是你……”
“欧権帮着处理后事去了,就剩下我来照顾你。”
路京冷笑一声,扯扯嘴皮,说道,“怎么,看见不是我,你好像很失望?”
江知月撇撇嘴:“那倒也不是。”
路京将水杯直接端起来塞到了她的嘴边,“喝。”
江知月皱着眉看他,但也还是喝了下去,她咕嘟咕嘟喝下以后,路京心里才舒坦了一些,坐在床边问她,“刚做梦梦见江迟屿了?”
“……我……喊出来了吗?”
江知月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仿佛身体上还残留着被江迟屿控制的感觉,她颤抖着说,“我做梦梦见他,要掐死我。”
“也许不是假的,江迟屿说不定真的要你死。”
路京说这话的时候,敛去了平时的轻佻,反而是认认真真直视着江知月,一字一句说道,“你被人绑架的背后,说不准是江迟屿。”
听见这句话,江知月整个人都震了震,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否决,“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
路京见她要帮着江迟屿说话,便浑身上下不痛快,男人扯扯嘴角,凉飕飕地说,“你好像对江迟屿很了解的样子。”
“我怎么会不了解……”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江知月却又瑟缩了一下。
她又怎么敢说自己了解江迟屿呢。
毕竟那样心狠无情的男人,是不会让人看透底牌的。
江知月明显瑟缩了一下,说出的话里都带着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路京,你有证据证明是……是江迟屿做的吗?”
“目前还没有。”
路京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知月,他知道她因为这个事情在忍受煎熬,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刺痛她,那江迟屿都这样不把她当人看了,她还在这里扮演这出,是感动谁呢?
江知月,错误的爱不过是一种助纣为虐罢了!
“估计过阵子会有人来联系你。”想了想路京还是把楚鸢等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江知月,并且将他们的推断也一并告知了她,“没想到你在国外还有那种帮你着想的亲戚啊。”
“是江殿归吗?”
江知月虚弱地躺在床上,听说了整个事件以后,她现在精神状态极为脆弱,一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居然这样手段用尽想要害死自己,江知月的心就像是被人放进绞肉机里狠狠搅碎了,“江殿归拜托楚鸢他们来国外调查这个事情?”
“嗯。”
路京罕见地没有撒谎,“你出事,他们也来帮忙了。”
“替我谢谢他们。”
江知月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我要,去一趟江家。”
路京愣住了。
回过神来,男人眯起眼睛,冷着声说,“你去江家干什么,跟江迟屿当面对质?江知月,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