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想九号的事情想得出神,后来被尉婪抱着去了卧室休息,这天夜里楚鸢做了个梦,梦见九号回来了,他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招牌动作,对楚鸢说,“我没死哦,你看我活下来了,人工智能是不是很聪明?”
一夜梦醒,第二天的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楚鸢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出神,她都不知道,原来失去重要的人是这样的感受。
哪怕九号在旁人眼里是一台杀人机器,是个怪物。
可是九号对她来说依然重要。
现在九号没办法再复原了,只剩下一枚芯片,那么楚鸢唯一能做,就是不要忘记。
这份记忆,要一直保持到死去。
不要忘记,有人曾经在爆炸的倒计时最后十秒里,毫不犹豫地跳出去暴露自身,将她的孩子救出,随后以身消道亡的代价,跟作恶多端的罪犯同归于尽。
不要忘却,要一直记得。
有人曾为你拼过命。
楚鸢醒来要去一趟景雍的墓地,刚过一个月,她打算去看看景雍,对尉婪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没想到尉婪居然同意了。
他说,我开车送你去呗。
楚鸢点点头,跟着尉婪走到了外面,两个人没有经历过特别明显的和好过程,然而这些行为已经默认了他们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互相贴身行动的日子。
尉婪很自觉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而后楚鸢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现在尉婪都已经习惯了楚鸢的大女主模式,有她出场的地方,他都靠边,自觉坐副驾驶,当楚鸢的吉祥物。
性感又狂野的法拉利就如同她鲜红的指甲,女人将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打着转倒车出了车库,花了半个小时开到郊区的公墓外面停下,里面守墓人走出来对着楚鸢说道,“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听说你给温柔做了kan'zhe'sha棺材?”
楚鸢挑着眉笑了笑,“最近订单蛮多的么。”
“那可不。”
守墓人看起来比较年轻,冰冷又枯瘦,有着比常人更苍白的脸,长手长脚的,瘦得不行,跟骨架子似的,好像风一吹他的身体就会哗啦啦往外掉骨头。
此时此刻,他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睨着楚鸢,开口说话声音也特别低沉,听起来毫无生机,“毕竟要害温柔的人那么多,我还怕棺材准备不过来呢。”
原来温柔之前都是找他定制棺材的啊。
尉婪恍然大悟,随后问他,“景雍的墓在哪。”
“除了你们,就没人来看过景雍了。”
守墓人往里走,指着最角落一块坟墓说,“那就是景雍的坟头。他当初因为爆炸没留个全尸,最后埋下去的也不过是一些现场的灰和细碎的尸块。景雍这么好面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头爬出来,哈哈。”
守墓人毫无底线地开着玩笑,他不怕任何怪力乱神,也毫无忌讳。
楚鸢买了一束花放在景雍的坟头,冷笑了一声。
“你现在终于老实了。”楚鸢喃喃着,“可是你别忘了,也同样是你,把九号从我身边夺走了。”
尉婪和守墓人站在后面对视了一眼,都互相沉默,没有说话。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来祭拜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永远都保持清醒,对于这段回忆,哪怕再黑暗痛苦,我也一丁点都不想忘。”
唯有记得,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楚鸢说完以后,看了眼坟头上的字,转身对守墓人说,“你确定真的没有人再来看过景雍吗?”
守墓人朝天上看了看,这个动作似乎是代表着他在思考,随后他说,“哦,好像有过一个人,怎么说,我总感觉他长得很面熟啊……”
楚鸢受不了守墓人这个慢吞吞的态度,好像他跟这个世界所有的快节奏脱节了似的,“你赶紧想想!”
“哦……我们墓地有记录的,我等下去翻翻。”
守墓人披上了一直拿在手里的黑袍,盖住了自己的全身,从头到尾都被宽松的黑袍遮住,风吹动衣袍空荡荡的,好像里面他的身体不存在。
他阴森又慢吞吞地走到了公墓的门口,开始翻阅那本已经犯了黄的访客记录,最后发现一个礼拜前确实有人来过这里,拜访了景雍的坟。
楚鸢愣住了,难道景雍还有帮手?
她错愕地看着上面的字迹,见到那个签名,浑身一震!
只见签名处赫然写着一个字母——j。
她突然想起景雍死之前的那句话——j不止一个,j永远不会死!看书喇
永远都会有人可以变成j。
难道……还有另外的,和景雍一样穷凶极恶的j存在?
楚鸢出了一身冷汗,扭头去看尉婪,“你还能调查到景雍跟谁有联系吗?我觉得这个至关重要!”
“具体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似乎景雍还有同伴没有落网。”
尉婪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向守墓人,“你这里有监控录像吗?”
“有啊不过不一定还在。”
守墓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态度,“我去给你调出来,顺便再准备一块新地……”
尉婪说,“什么意思?”
守墓人说,“听你们的话,说明j还有帮凶,回头要是又爆炸死进来了,我不得再挖一块地?提前把作业做了,省得回头连夜补裤档。”
“……”尉婪一直觉得,守墓人心很大,不忌讳生死,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阴沉沉又慢吞吞的态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搬运尸体也好,定制棺材也好,都不在话下。
尉婪想了半天说,“你的才能来当守墓人有点大材小用。”
“别小看我,我祖祖辈辈都是守墓人,存了不少钱。”
尉婪一愣,“丧事生意这么好做?”
“对啊,从来没有人在死人的价钱上讨价还价,不吉利,所以都是一口价。”守墓人伸出干枯的手臂说,“我存款都这个数字了。”
尉婪说,“五十万?”
守墓人阴森森笑了两声,“五千万。”
尼玛!吓他一跳!
尉婪又说,“那你怎么不买个豪宅……”
“身外之物,死了也带不走。”
守墓人把监控录像的所有内存导到了硬盘里递给尉婪,随后拿起了门边的一个铁锹,说,“钱嘛,纸嘛,一把火烧成灰了就什么都没有。我不在意这些,等死了往外一捐就行。用来保护小动物啊,或者救助贫困山区孩子啊,或者给残疾人等等弱势群体谋福利,怎么着都行。”
尉婪说,“也得亏你想得这么开……”
守墓人递了一把十字镐过去,对尉婪道,“你闲着?闲着过来帮我一块挖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