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孙家,田庄铺子无数,别说孙西华一个弱不禁风不出家门的小姐,就是一个男人,忽然接手,也一定会手忙脚乱,甚至出现大错。白听霜看了看孙西华,满意的点点头说,“好孩子,很聪明,等送走你娘,你就跟着我吧!”
“多谢白姨!”孙西华飘飘下拜,又转向燕合宜等人说,“几位也是我娘的故友吗?”燕合宜说,“算是吧,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孙小姐尽管吩咐!”
白听霜代孙西华说,“这里的管家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燕公子,告诉他通知孙于两家的亲朋好友,良老板,你赶快盯着人把灵堂布置起来。宜姑娘莺莺姑娘,寿材是早就备下的,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至于常公子,这几天来吊唁的客人一定非常多,你帮我一一记下来!”
这样的安排最为稳妥,只用了一个上午的功夫,乱成一团的孙家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孙西华一身重孝跪在灵堂里,孙家的长辈们似乎和孙半城的关系都不太好,很多都是过来露个面就走,甚至还有一些,连来都不肯来的。
白听霜只得做为长辈,替孙西华处处筹谋打算。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外面关于这位孙夫人的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那天在墨荷绸缎庄,燕合宜一番话说于丹下不来台,他本是玩笑,没想到听的人却当了真。于丹一丝,外面更是认定她就是那个真正杀害孙半城的凶手,见有人揭穿了自己,才不得不畏罪自尽。这个消息,就连衙门里的老张都知道了。
“奶奶的,竟然是这样,妄我们白费了那么多心思,走,咱们到孙家去看看!”老张带了几个衙差赶往孙家,在那里碰到了正在忙活的良飞尘,“我说良老板,你怎么也在这儿呢?听说了吗,孙半城其实是孙夫人杀的,然后孙夫人又畏罪自杀了!”
“我说老张,这些浑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那都是没有的事儿!”良飞尘看着人把为客人准备的差点端出去,对老张说,“无稽之谈,不能当真!”老张把眼睛一瞪说,“谁说不是真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还能是假的?”
良飞尘耐心的和他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昨天在墨荷绸缎庄,合宜和孙夫人发生了一点儿误会,口无遮拦的说出那种话来,都是一时的气话,不能算数的。”
“是这样啊!”老张有些气馁的说,“我还以为这案子能结了呢!”良飞尘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有任何发现,一定会先告诉你的!”
孙家老爷夫人接连去世,外面的人都说孙家要败了。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自然不肯上门,天还没黑,客人们就已经走光了。孙西华跪在灵堂里,只觉得一阵凄凉。
爹娘在世时,多少人几乎把孙家的门槛踩破,就是为了能从这里捞到一点儿好处。可是现在的爹娘走了,他们却纷纷避开,生怕沾上一丁点儿的晦气。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流了,因为孙西华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自己以后要遭遇的比现在要凄凉的多。
“西华,你也跪了一天了,水米不进,如果被你娘知道了,要心疼的。好孩子,跟白姨来。”白听霜扶起她,孙西华晃了两下,只觉得膝盖疼的厉害,却紧咬牙关,一声都不吭。
白听霜看在眼里,对这个姑娘又多了几分喜欢。宜春从灵堂外进来,她手里拿这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孙小姐,这是我自己调的药膏,敷在膝盖上,能让你舒服一些。”孙西华勉强冲她笑笑,“多谢宜姑娘。”
外面传来一阵雷声,宜春说,“天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白听霜说,“良老板说他有事,还要去趟清溪观,已经先走一步了。宜姑娘,你和燕公子……”
几个人已经商量过了,既然已经答应了赛神仙,良飞尘是一定要过去的,自然,莺莺也和他一块儿。至于其他三个人,就留在孙家帮忙。白听霜让他们住在自己那个院子,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没了主子,只剩下一个小姐,下人们也开始不听使唤起来。管家白天就训斥了好几次,但他素日就是个老好人,那些下人嘴里虽然答应着,却该懒还是懒,该怠慢还是怠慢。就连孙西华想要要些热水洗脸,叫了三四次都没有送来。
白听霜本来不想管孙家的这些遭心事儿,但见到孙西华受了委屈,她坐不住了。她把那个丫头叫道跟前,厉声道,“跪下!”那丫头却说,“白老板,我家夫人在的时候,也没有动不动就让人跪的道理,您又不是孙家的人,耍什么威风啊!”白听霜冷笑一声说,“好,西华,你过来,打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孙西华走过来,看着那丫头,却没有动手。她说,“白姨,一个丫头罢了,不必和她计较,热水我可以自己去烧。但是腊梅,你不能在孙府待了。明天一早我就会让管家把人伢子叫来,你的卖身契娘早就给了我!”
“小姐,你不能没良心啊!”一听说要卖了自己,腊梅急了,“我可是和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要吃要喝都是我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说卖就把我卖了呢?”
“哼,就凭你这么和主子说话,卖了你也是应该!”白听霜对孙西华说,“好孩子,做的好,这样的人,不必留在身边了!”听说要发卖腊梅,其他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惧意,有人上来把腊梅拉了下去,只听她还哭喊着说孙西华没良心,白听霜却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雨下的非常大,孙家的主院儿里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大树下,第二天清早,有人发现,被孙小姐责骂,要发卖的那个丫头腊梅,挂在了树上,浑身都被大雨淋湿,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