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合宜没有说话,他早就算计到白听霜会来帮孙西华求情,他也一早就想好了,不管白听霜怎么说,他都会狠下心来,驳回她的话。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拉不下脸来了。
“我知道你为难,我也把西华狠狠的骂了一顿,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一定把她看的牢牢的,再不会出现这种的事儿的了。”白听霜说,“现在大事当前,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燕合宜说,“她真的认错了?”白听霜说,“那还能有假,就算西华再不懂事,只要她做过的,就不敢不认!”燕合宜说,“那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孙小姐到宜春面前,诚诚恳恳的给她道个歉!”
白听霜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如果燕合宜替的是别的要求,她不用犹豫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可是如今,让孙西华去向宜春道歉,比杀了她还要难!
“怎么,白姨为难了?”燕合宜往前走了一步,没入树下的阴影里,看着白听霜说,“我提的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白听霜的嘴角一阵抽动,“不,不过分,只是这样罚她,是不是轻了些?不如这样,我做主,当着你的面儿,好好的把西华教训一顿,再把大家伙都请来吃顿饭,就当给宜姑娘赔礼道歉了!”
燕合宜心里头明白啊,白听霜这是在避重就轻。说教训孙西华,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骂上几句,把大家叫在一块儿吃饭,当着那么多人,自己也好,宜春也好,都张不开这个嘴,更不能为难孙西华,这件事只能轻轻带过,且往后也不能再提了。
“那太过了,”燕合宜打起了太极拳,“这件事毕竟还是家丑,不能外扬,你知我知,孙小姐知道,也就罢了,不必闹的大家伙都知道。白姨,那就这样吧,麻烦您转告孙小姐,她什么时候到醉宵楼给宜春道歉了,我再见她吧!”
燕合宜大步离开,白听霜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勉强靠在树上才让自己站的住。孙西华动的,是燕合宜的心头肉,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唯独不能不在乎宜春。白听霜长叹一声,既是觉得自己做了这夹心肉难受,也是为了燕合宜能这么心疼宜春感到高兴。
自从孙西华从白听霜那儿回来,眼里的泪就没断过。她一会儿后悔自己不该做糊涂事儿,一会儿担心燕合宜会因此不理自己,坐立不安的,看的月梅一阵心疼。
“小姐,要我说,这姑爷,不,这燕合宜他就跟您过不到一块儿,怎么说也该有个先来后到。人家那宜姑娘可是和他在先,您这,您这还是使了点儿手段,才让姑爷点了头。”月梅说,“可我看着,他那心是一点儿都没在小姐身上,再这么闹下去,非得出事儿不可。况且,他已经知道了,您可怎么办啊?”
“我,我可以向他道歉,可以跟他说软话。”孙西华擦着眼泪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伏低做小了,他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吗?”这时候白听霜来了,她沉着脸一声不吭的推门走了进来,月梅满脸堆笑的刚要说话,白听霜就呵斥道,“你出去,我和你们小姐有话说!”
月梅连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把门关严实了,只剩白听霜和孙西华两个人。孙西华见她脸色不佳,稍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白姨,是不是合宜回来了?”白听霜说,“是,他是回来了,我也见了,燕合宜让我给你带句话,只要你到醉宵楼给宜春姑娘当面道哥歉,这事就算完。而且还说,你去道歉之前,他不会再见你了。”
“什么?”孙西华犹如遭了一道晴天霹雳,“他真的这么说?”白听霜绷着脸说,“人家说的也没错,宜春姑娘的清白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毁在你手里了,让你去道个歉还委屈了?要我说,你明天一早就去!”
“白姨,白姨!”孙西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我不能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去!”白听霜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你爹也好,你娘也好,把你宠着,爱着,别说跟人道歉,就是说句软话的时候也没有。可是这回,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孙西华心里如一团乱麻,“可是我不能去,他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怎么也不会去见宜春,更不会道歉!”白听霜知道她还犟着,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弯儿来,也不多劝,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抬脚就走了。
“我该怎么办?”孙西华喃喃的说着,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连三天,燕合宜都没来见孙西华,就是她主动到前院儿去,燕合宜也不见她。孙西华又去求了白听霜两次,都被撅了回来。她更没了主心骨儿,几次想着要不然就去向宜春道个歉,可连门儿都迈不出去就觉得拉不下这个脸儿来。
月梅几次说,“小姐,他既然无情,您也就死了这条心吧。醉宵楼那儿咱们不去,我就看不了您自己折磨自己!”孙西华说,“唉,要是我能放的下他,这件事儿也就没那么难了。”
七日之约已经到了,燕合宜故意在外面转悠了几圈儿,又让门房盯紧了,一旦有人上门找自己,立刻回报!可是左等也没人来,右等也没人来,燕合宜心里毛了。
是那魏老的银针起了作用,让那些人真的认为自己拿到的是真清单,还是他们已经起了疑心,不会轻易上门儿了呢?良飞尘说,“你也别瞎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你也得加点儿小心,别在街上招摇去,万一出了事儿,还不是得我去救你!”
燕合宜说,“当初他们带我去的地方,或许我还能找到。”良飞尘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呢?走,我叫上几个人,抄他们的老窝去!”
“也别叫上那么多人了,就咱们两个。人是肯定不会在那儿了,但我相信总会留下一些线索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燕合宜换了一身下人的打扮,和良飞尘去了上次自己被绑去的那个小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