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寺,位于京都北郊燕山半腰之间,据传始建于北魏期间,后因战乱被匪人所焚,一把火烧成了一片废墟瓦砾,僧众也流落于江湖之中,其中有一位法号大悲的和尚许下宏愿要重建寺院,历经四十余年的光阴四处化缘,终于完成了云居寺的重建,起初时只有大殿一间,偏殿三间,另有僧舍五间的小寺,后经陆续扩建,到而今已经成为占地四十余庙,大殿四间,偏殿九间,僧舍七十间,僧众三百多人的大寺院,现今主持为慈云大师,德高望众,佛法精深,为当世名僧之一,寺院香火鼎盛,每逢初一十五上香之日时可说是香客云集,游人如织,从清晨到午后山路之上哪儿哪儿都是行人。
行人之中,有两个中年人,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个抬头挺胸,气度不凡,一个腰背微弯,目光深沉,看衣着是一主一仆。
“大老爷,离云居寺还有一段路,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见前边的主人停下脚步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后边的人提议道。
“好吧。”手按在腰上揉了几下儿,前边的人答道,随后四下看了一下儿,见道边有一块凸出地面的青石,于是走了过去打算坐在,在那之前,后边跟着的下人紧赶两步先来到石边,从背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棉垫铺在石上,再扶着主子坐下。
这两个人就是郑纪礼还有郑兴,昨天傍晚得知故有的消息,第二天一早郑纪礼就带着郑兴来云居寺访友,由于山路难行,马车只能送到山脚下,余下的路就只能靠人的两条腿自已走了。当然,有钱的人可以雇山民坐滑干代步,不过今天上山的多为去云居寺上香还愿,讲求的就是‘心诚’二字,所以就算是有代步工具,至少在上山时一般也不会使用,所以郑家主仆二人也是入乡随俗,步行上山。只不过郑纪礼出身世家,平日里养尊处优,出门不是乘车就是坐轿,鞋底沾土的机会都很少,这半天山路走下来,要说不累那怎么可能呢。
郑兴取出随身带的水囊递给郑纪礼,郑纪礼接过来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由口直入腹中,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郑兴接过水囊收好,又取出一把折扇打开给郑纪礼扇着风——他是常往外跑的人,身体底子要比主子好,所以这一路走下来只是稍稍感到有点儿累,情况比郑纪礼强的多。
“离云居寺还得走多久?”此时二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不过云居寺之所以叫做云居寺,只因为其所在地其实离山顶已经不远,地势很高,从山下看,有时会以为寺院在云雾之中,所以才取名为云积寺,郑纪礼既已坐下,便打算先休息一会儿缓缓劲儿。
“照咱俩的速度,估计再走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郑兴答道——如果只有他,这个时间应该还可以缩短三分之一以上,但他不能以自已的体力情况去要求主家。
“半个时辰呀......”郑纪礼苦笑摇头,对他而言,这半个时辰的山路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其实也没多远了,转过前边的那个弯就能看见寺院山门了。”郑兴察言观色便猜到郑纪礼此刻心中所想,于是安慰道——所谓望山跑死马,山里的路和平原上的路不是一个概念,看着很近和路程很近有时差的很远,但知道了目标就有了盼头,对于提振士气很有帮助,古时曹操的望梅止渴也是同样的效果。
“噢,那就好。”郑纪礼并没有多少攀山越岭的经验,很容易就相信了郑兴的话。
“大老爷,您以前不是不信鬼神,从来不拜庙礼佛,为什么今天大老早的来云居寺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郑兴问出心里的疑问。
“子不语,怪力乱神,若真有神鬼之力,信了就能心想事成,那人还何必辛苦努力,拼搏向上呢?佛,我是不信的,不过那不等于我不可以来云居寺。”郑纪礼答道。
“呃.....,听着有点儿糊涂。”郑纪礼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这道理的确说的通,但怎么想怎么有点儿牵强附会的味道。
“呵呵,糊涂就糊涂吧,人生处世,最难的境界就是难得糊涂。走吧,早去早回。”郑纪礼笑着站了起来——关于此行的目的,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不要说是郑兴,就连他的夫人他都没有告诉。
“是,还是大老爷您的境界高。”既然主子不愿意讲,郑兴自然也不会非问出来,收起石头上的棉垫,他忙跟了过去。
郑兴估算路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半个时辰后,主仆二人站在云居寺山门门口,当然,山门离寺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不过从这儿往上的路都会寺里的僧人修葺过,路途平坦,比之前要好走的多,再加上香客云集,人声鼎沸,随着人流向前行走,感觉上也就没那么累了。
一路沿途开始有僧人出现,多为云居寺的迎客僧,身着灰色僧衣,双手合十,迎来送往,耐心的为香客指引道路。
云居寺郑纪礼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郑兴倒是来过一次,但也只是粗略的逛了一逛,知道的也很有限,好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走,知道该怎么走的人还有很多,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蹭着——既然来云居寺找人,不管信不信佛,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佛前一柱香,没有心意至少也得有个形式,到时找人还人还得要问寺里的僧人,没点儿心意表示,好意思张这个口吗?总不成两个人在这方圆几十亩的近百间房舍的寺里一间间的找过去吗?就算你愿意,只怕也会被护寺的僧人察觉带去查问吧?
大殿内烟雾缭绕,上香的人很多,供奉的弥勒佛前的三个蒲团上前一个人刚起来,后面一个便紧跟着跪下去,有还愿的,有许愿的,旁边有一位中年僧人,单掌竖在胸前,两眼似闭非闭,手里敲着木鱼,不疾不徐,不快不慢,口里念着佛经,殿里之人虽多,却是秩序井然,肃穆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