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官吏带着,谭晓天来到侧厅,这里与赛场仅有一墙之隔,布置的非常雅致清幽,墙上挂着的是名人字画,架上摆的是瓷器奇石,一张方桌旁坐着三个人,俱都是刚才见过的三位主考官。
“大人,谭晓天带来了。”领路官吏向崔侍郎,江定山还有魏公公行礼禀报道。
“嗯,你先在门外候着吧。”江定山吩咐道——见过谭晓天之后谭晓天还得出去,他们三个都是主考官的身份,自是不能亲自去送小孩子离开,不然的话很容易落下话柄,被人指责亲疏有别,有幕后交易,要知道人在官场,有许多事儿是只能说不能做,也有许多事儿是只能做不能说,总之,不管里边的道道有多复杂,给别人的感觉还得是堂堂正正,公正无私。
“是。”领路官吏退后出门,站在门外等候吩咐,留下谭晓天在门口好奇的望着三个大人。
“呵呵,你就是谭晓天呀,见到几位大人,为什么不行礼问安?”魏公公什么时候都是一付笑咪咪的慈祥模样,见谭晓天傻傻的站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几个人,知道小孩子年小,没有类似的场合经历,所以笑着提醒道。
“啊.....,噢。”谭晓天这才想到自已该干什么,连忙九十度深鞠躬,一一向三个人行礼问好,其实这套礼仪之前郑家早就给他培训过,只是方才光顾着好奇一时给忘了。
“嗯,坐下吧。”刚才在赛场大厅一是人多,二是距离较远,崔侍郎并没怎么留意谭晓天,想不到江定山和魏公公会对这个小孩子如此感兴趣,甚至特意在棋局结束后把人叫来单独见面,他自然也要多留个心眼了,他很清楚,虽然论品级在三人之中自已最高,最今天的监考之事自已却属于打酱油的角色,真正起主导作用的还是江定山,既然江定山对这孩子感兴趣,自已也犯不着扮黑脸儿。
谭晓天依言谢过后坐下,按照之前所培训的那样,屁股只坐椅子的三分之一,双手平方在膝盖上,双目斜视向下,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端端正正,表情严肃,不在象刚才那样好奇的东张西望。
“呵呵,谭小子,用不着那么紧张,叫你过来就是随便聊聊天儿,放松一点儿。”魏公公见状笑着说道——小孩子是真性情流露还是被训练后的表现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种情况下怎么聊天儿?
这一声‘谭小子’让谭晓天的精神放松了许多,这是表现长辈对晚辈的亲切关爱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优越地位,相较于其他两位官袍在身,仪表威严的官员,还是这位有些年纪却下巴光光没有一根胡子的老男人,条件反射般的,谭晓天向魏公公咧嘴笑了笑,身体也放松下来,不再象刚才那样紧绷绷的。
“呵呵,谭晓天,听说你是上个月才来的京城,那之前你的棋是和谁学的呢?”江定山也尽量放松脸上的表情和蔼问道——虽然曾经看过谭晓天的介绍资料,但郑家报上来的信息很简单而且肯定有所隐瞒(全都实话实说,郑家培养人才的功劳不就被别人分走很多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向当事人去问,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不管棋上的天赋怎样高明,阅历和心眼儿都不可能与成年人相比,就算郑家有叮嘱不让他多说话,以自已的城府还怕问不出来吗?
“噢,回江大人话,晚辈五岁半学棋,启蒙老师是梅龙镇的袁朗袁老夫子,一年后到扬州江都棋院学习两年,班老师是张学友张老师,授业老师是赵炎武赵老师。”谭晓天答道——江定山虽然在朝为官,但另外一个身份则是棋士,属于棋界中人,而在这两种身份中,其身为棋士的地位要比官员高出许多,所以谭晓天对他以晚辈自居。
“扬州赵炎武......,嗯,到是有所耳闻,赵炎武论棋艺虽非一流,大致只能算是二流中游,但在教学之道上却是很有研究,教出不少优秀弟了,你在他门下学棋两年就达到现在的水准,所谓名师出高徒,果然如此。有机会到是想见见赵先生,探讨研究一下儿这教学之道。”对于班老师,江定山并不感兴趣,那就是相当于后勤主管的角色,虽说责任很重要,但在以个人发展为主的棋艺钻研中,其作用就远远比不上授业老师了。他是在棋坛上有野心的人,做为江家长子,未来的江家一门的主事者,他自然想继承父亲的荣耀坐上翰林院编修,棋坛第一宝座的位置,所以对于大周围棋的情况了解很深,每天都要花相当的时间阅读从全国各地送来的情报,以江定山的修为和地位,赵炎武也只属于那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情况,不过当着崔侍郎和魏公公的面,他自是要保持风度,讲几句漂亮的场面话。
“......,不过与赵先生相比,我倒是对你的启蒙老师更感兴趣。据我所知,江都棋院的入门考试门槛不低,能进入者之前必定已有相当的基础,这袁老夫子本人以前未曾听闻,不知棋力如何,是否为当地名家?”江定山接着问道——如果是当世名家,他肯定会知道,象赵炎武那样扬州地区的地方名家,他也是有所耳闻,但大周地域辽阔,幅员万里,人口数以亿计,乡野之中有他不知道的高手也很正常。
“噢,袁老夫子的棋艺其实并不算高,以晚辈估计,应该在二级左右吧。不过虽然棋力有限,但袁老夫子对晚辈的教导却是极为认真,不仅想方设法为晚辈找来各种棋书钻研,而且还每日督促,不让晚辈有偷懒懈怠的机会。也正是因为他老人家的严格要求,晚辈的基本功打的非常扎实,对于后来在江都棋院的进一步深造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谭晓天如实答道——袁朗是为他打开围棋之门的人,在他的人生中有着极为特殊的位置,而这个位置与棋艺高低无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