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女强升级文,非宅斗,特此注明!另:书中一切情节,纯属杜撰,请勿模仿!】
临近年关,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从极北冰原上刮过来的寒风犹如钢刀一般凛冽,将那些个娇花嫩草吹折大半,唯有坚韧的松柏才能扛住严寒侵袭,在北风的凌虐下,一年年地成长、傲立天地间。
宋国都城建在这等苦寒之地,除了成全皇帝“天子守国门”的凌云壮志外,还有锻炼宋国“最精华的一群人”的用意。
这所谓的“最精华的一群人”,指的自然是宋国皇族、以及各大门阀世家。
皇帝的用意原是好的,但作用实在有限得很。毕竟,哪个世家豪门的房子会不装地火龙?
有地火龙的房子,屋外冷得呵一口气都能凝结成冰,屋内却暖和得恍若春日。
这处位于宋国都城郊外的别院也是如此,屋外夜幕深深、寒风凛冽,屋里却明亮温暖犹如白昼。
主院正房里,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正闭目假寐,两位青衣婢女随伺在侧,一个为那女子捶腿,一个揽着针线篮子,借着灯光做针线活儿。
这般宁静安适的画面很快便被打破,一位身披紫貂大氅的美艳女子手提灯笼、顶着肆虐的寒风,带着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气势汹汹而来。
那美艳女子抬眼看了看正房紧闭的房门,冷笑抬手,一道比寒风更为凛冽的气劲朝着房门飞去,“轰”地一声巨响,房门四分五裂,一股冷风窜进房内,令得屋内主仆三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洛侧妃,您这是要做什么?”那捶腿的青衣婢女起身挡在主人面前,声音颤抖,明明带着几分恐惧,却强作镇定地问。
洛侧妃洛兮妍,也就是那位身披紫貂大氅的美艳女子,闻言只是一声冷笑,看也不看那发话的婢女,直把目光越过她,看向已经起身的平留王王妃——端木若云。
“青雨,退下。”端木若云语气平静地吩咐。
青雨闻言侧身让开,却不走远,依旧护在端木若云身旁,先前做着针线的婢女青杏也不动声色地手握剪刀,起身垂首立在床榻旁。
“若云姐姐这等胆量跟气魄,真是叫妹妹好生佩服。啧啧,真想看看姐姐求饶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洛兮妍笑颜如花,目光却阴毒无比,比灌进房内的北风更凛冽数十倍。
她这是等不及要向自己下手了呢!端木若云此时不免有些懊悔: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把这个毒蝎子当成了纯良小白花的?
洛兮妍对牧远的用心她一直都清楚,明知道这个女人背后拥有庞大的势力,明知道她对牧远志在必得,自己竟因为同情她千里迢迢追随他而来,便默许她一步步地靠近!
如今的局面可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只怪自己当初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自己不跟她争牧远,她便能与自己和睦相处。
真是何其幼稚!
兔子和狮子放在一个笼子里,又怎么可能真的相安无事?
但如今事已至此,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你要除掉我便动手,多说无益。”端木若云索性放弃了抵抗,淡淡地道。
只要父亲和弟弟平安无事,自己这条残命,她想要,拿去就是。
还记得当初,洛兮妍设局陷害自己,让牧远以为自己跟李安然有染,令得他一气之下娶了洛兮妍为侧妃,当时,青雨和青杏曾为自己鸣不平,自己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和她争,由她折腾去吧。”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得紧。
自作聪明地以为洛兮妍要的只是牧远的心,却不曾想过,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命。
洛兮妍“咯咯”娇笑道:“若云姐姐这么冷静,让妹妹的心情很不好呢,怎么办?妹妹想给姐姐玩儿一个变脸的把戏,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她眼波流转,故意卖着关子不说下文,见端木若云面色沉静,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不由得神色一凛,随后笑得更是妩媚了几分:“真希望姐姐看到妹妹送上的大礼后,还能这般冷静。”
洛兮妍说完这句,转头瞬间已是面色阴冷如霜,冷声对身后随从道:“还不速将礼物呈上来?”
那四名劲装男子每人背着一个黑色包袱,闻言齐齐取下包袱打开,将包袱皮儿连着里头的东西就地一扔,顿时,四个圆滚滚的物事乱滚了出来。
那是四颗面目狰狞的人头!
乌黑的血液、散乱的短发、冻僵的碎肉、夹杂着碎冰的泥土,各种秽物将这四颗人头染得面目全非,但端木若云还是一眼就把他们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骨肉至亲!是与她相依相伴了十九年的人!
白发染血的那个,是她的爹爹端木瑾!
形销骨立的那个,是她的亲弟弟端木若风!
怒目圆瞪死不瞑目的那两个,是牧远留下来保护她的严家兄妹!
爹爹和弟弟不是应该在前往贬谪之地的途中吗?
严家兄妹不是应该守在院门外吗?
为何昨日才见过的亲人朋友,今日却变成四颗毫无生气的头颅?
端木若云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头颅,再不复先前的冷静与从容,片刻后,她哆嗦着捧起父亲的头颅紧紧地抱在怀里,用颤抖的手将那双没有半分生气的双眼阖上。
至此,她才敢真的相信,原本应该发配沧州的父亲和弟弟,竟然真的死了。
而且死得那样凄惨,那样不甘!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若云姐姐,礼物还满意吗?”洛兮妍眼见端木若云变了脸色,顿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娇笑道:“为了看姐姐此刻的表情,妹妹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怎么样?姐姐的心是不是痛得很呐?”
这个毒妇,她杀害这些无辜的人,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原因。
真是何其可恨!何其可恨!
“洛兮妍,你会有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端木若云满腔愤恨,却只能化作这一句凄厉的诅咒。
端木若云容颜扭曲的样子取悦了洛兮妍。她娇笑道:“报应?若云姐姐真是太天真了,报应这种事,只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姐姐要不放过我?妹妹等着你!人生寂寞,姐姐做了鬼记得来找我!可别让妹妹等得太久哦!”
言罢,她笑容一顿,俏脸顿时一片冰雪严寒,冷声道:“还不动手,送姐姐上路。”
那四名劲装男子得令后立即拔剑上前,朝端木若云杀来。
这四人皆是洛兮妍从家族内调来的后天八层境界的武师,对付体术修为只达到后天三层境界、连武师都称不上的端木若云主仆三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青杏手持剪刀挡在端木若云身前,却全无招架之力,被一剑贯穿之际还回过头来道:“小姐……快跑!”
青雨也抢上前来,扑倒在地抱住凶徒的双腿,妄图给端木若云争取一丝生机,却被那人一剑斩成两段!
然而怎么可能会有生机?
四个后天八层境界的武师,对上三个体术修为只堪堪达到普通人水平的弱质女流,完全是一边倒的杀戮。
端木若云心痛如绞,却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满腔的恨与悔!
她看着凶徒将利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又猛然拔出,顿时热血飞溅。
然而她却并未立即死去,而是手捂着伤口,用最后的力气,将父亲和弟弟的头颅揽在怀里,眼里流出一行行血泪。
弥留之际,耳边传来洛兮妍冷冰冰的嘲弄:
“是不是很后悔?后悔不该认识我?后悔不该看轻了我?”
“可惜呀,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下辈子要记住了,我洛兮妍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抢来的,容不得别人假惺惺的相让!”
“你以为你不喜欢他、不跟我争,我就会放过你?错了!”
“你知道吗?你错得离谱!他喜欢你,便是你此生最大的错!”
“你这样的废物也配让他爱上你?你这样的废物也配成为他的妻子?你这个连后天四层都不能突破的废物,竟然也敢肖想他,简直是荒谬至极。只有我洛兮妍,才配站在他的身边,才不会让他颜面尽失!”
“记住了,你的父亲和弟弟都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们!这所有的人,都是你害死的……”
一声声比利刃更锋利的指控直入端木若云的脑中、心头,将她的神魂万刃凌迟。
痛得太狠,竟有些木然了,只余下渗入骨髓的悔意,铺天盖地而来。
我,真的错了吗?
端木若云的意识在沉入黑暗之前自问。
因为不喜欢牧远,所以不和洛兮妍争,错了吗?
为了救出将被问斩的弟弟而不得不嫁给牧远,错了吗?
是,我错了!
不是错在不争!不是错在看错了谁!
而是错在我不够强大!错在我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错在我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保护!
我好恨!我好悔!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再虚度年华,不会再把心思都放在无聊的风花雪月上、咏春悲秋上!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认真修炼体术,努力变得强大起来,保护身边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真的会有如果吗?
四周烈焰升腾,洛兮妍站在屋外空地上,面容悲戚地自语道:“姐姐为贼人所害,死得好生凄惨,我等来迟一步,让贼人得手。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姐姐报仇,你们,去拿贼子的人头来祭奠我的姐姐,以慰姐姐在天之灵。”
所谓贼子,指的是端木若云嫁给牧远时带过来的陪嫁下人,六家人,一共三十二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被洛兮妍冠上了弑主的罪名。
大火掩盖了一切真相,即便牧远归来也无从查证,这一切罪名自有被灭口的三十二个仆人顶着,届时该死的人都死光了,牧远即使愤怒,又能怎样?
洛兮妍自以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天道昭彰,又岂会不留一线契机?
在洛兮妍看不见的烈焰之中,端木若云斜靠在墙角,手捂着胸前伤口,此时她已经没了呼吸,但伤口的血却依然流动,仿佛有意识似地争相涌进她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镯之中。
片刻后,那手镯吸饱了端木若云的心头之血,徒然间发出一阵强光,消失在她的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