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沁重机枪正射手倒下的一瞬间,副射手们冒着呼啸而来的弹雨扑了上去,抓起溅满同伴鲜血的枪托,马克沁重机枪再次响起油布撕裂的咆哮声,二十四道火鞭狠狠抽向曰军的重机枪阵地。
“铛铛铛!”子弹撞击金属声中,数名曰军九二式重机枪手身体一震荡,旋即趴在枪托上。
“快上!”趴在最后面的曰军机枪中队长的嚎叫声中,副射手们合身扑上,刚抬起枪把,一粒子弹还没有射出,就被中国守军马克沁重机枪的弹雨穿成血葫芦。
没有一点点犹豫,曰军弹药手接着冲了上来,成串的惨叫声中,被中国守军马克沁重机枪火力的封锁的九二式重机枪终于有一半再次喷吐火焰。
火链在空中一错,又狠狠的罩向各自的目标,双方各有数挺重机枪停止了吼叫,又一批弹药手冲了上去。
双方的轻重机枪手们迅速的交换着鲜血和生命。
不顾密布战场的子弹,在付出了一半掷弹兵后,近三十具的掷弹筒也开始炮击一营的阵地,以极速射击的曰军掷弹筒兵将一颗颗榴弹抛射向一营的轻重机枪阵位。
“轰轰轰!”连成一片爆炸声中,一团团小火球在一营的战壕内外腾起,锋利的弹片尖叫着掠向四处。
好在战壕沟十分狭窄,榴弹不容易射进,即使有几颗榴弹射入战壕,蛇形的壕沟也有效的减弱了爆炸杀伤威力。
当又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密集的榴弹爆炸中损毁后,老黑愤怒的吼起来,“迫击炮排怎么不射击?”
布置在大后方的31师直属火炮营的弟兄们有的正在失声痛哭着,毫无表情的带着一名年长士兵持枪守在十门迫击炮旁。
“两位弟兄,就让我们开几炮支援前面的弟兄吧!”火炮营的其他官兵在边上苦苦哀求着。
营长刚毅的脸上轻轻的一抖,张了张嘴,又合了上去,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几名情绪激动的官兵们拥了上来,想不顾一切的射击,“哗啦!”枪栓拉动声中,两把冲锋枪对准了他们。
“有本事你们就开枪!”一名少尉悲愤冲营长直吼。
营长眼中寒光一闪,手指慢慢用力,板机缓缓收缩。被这一幕震住的迫击炮排官兵怔怔得呆立着。
年长的士兵心一软,轻声道,“师长这么做是有用意的,不要坏了大事!”
腾的一下,迫击炮排排长站了起来,红通通的双眼逼视着朝他微微点头的营长。
有点明白的迫击炮排排长大吼一声,“服从命令!谁再要开炮,我就先枪毙了他!”
也许是怕了排长这句话,也许是相信了特务连士兵的话,官兵们慢慢的退了下去,转身默默得注视着在血与火中挣扎的第一条战壕,压抑的哭泣声不时响起。
营长和年长士兵心里同时一松,互相对了一个眼色,都在询问对方是否真的会向自己的弟兄开枪?
战场上对峙局面随着读力轻战车第5中队的八辆九五式轻型坦克的轰鸣而打破。
数吨重的九五式轻型坦克剧烈的抖动中,炮口火焰一闪,37mm炮弹尖叫着直扑中国守军一营的马克沁重机枪阵地。
因是直瞄炮击,精度高的可怕,1营的马克沁重机枪一挺接一挺被打得熄灭火舌。
捷克轻机枪阵位则被曰军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联合火力全面压制住。
第一条战壕内的轻重机枪射击声全部停息下来,曰军战场挥官兴奋得一扬指挥刀,大叫道:“支那人的机枪被打掉了!大曰本的勇士们杀给给!”
四百多名曰军官兵嚎叫着直起身子向第一道战壕猛冲过去,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不停息的扫射着中国守军的第一条战壕,以压制可能还存在的火力点。
“柯营长,团长让你营马上撤向第二条战壕!”先后从交通沟冲过来的团部两名通讯员向正欲用幸存的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十挺捷克轻机枪拦截冲锋曰军的老黑传达了高飞的命令。
“唉!”重重一跺脚的老黑大吼一声:“撤退!”
中国守军一营剩下的近二百名官兵抬着能找到的战死官兵遗体通过五条交通沟撤向二百米之外的第二战壕。
最后一名士兵引爆了事先埋好的炸药,轰!几乎是一声的爆炸中,第一条战壕和五条交通沟相连处全部倒塌。
“开火!”亲自到第二条战壕指挥的高飞大吼一声,二营、三营各一个排的官兵击发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轻重机枪阵位上,也只有五挺歪把子机枪和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吼叫起来。
二百多米的距离再加上火力的稀疏,曰军114联队一大队四百多名官兵这次只付出了十个名官兵的代价扑入了中国守军的第一条战壕。
损失兵力三分之一的曰军63联队和故意隐藏兵力的中国守军各据一条战壕相隔着二百米对射着。
在中国守军一营二百多名官兵撤到第二条战壕后,高飞命令二营三个步兵连加入对射。
随着六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二十四挺捷克轻机枪的加入,中曰双方的轻重机枪火力又形成了均势。
由于二百米的距离已处于曰军掷弹筒的极限距离,在浪费了数十枚榴弹后,没有取得多少战果的掷弹兵在一大队大队长的命令下拿起三八步枪加入对射。
双方的五十多挺轻重机枪成了对射的主力。
五十多道火舌的喷吐中,无以计算的子弹旋风般掠过二百米的距离,呼啸着扑向双方的轻重机枪阵位。
“嗖嗖嗖”怪叫着的弹雨中,一个又一个射手的胸膛或头部腾起一团团血雾,旋即惨叫着栽倒在战壕里。
待命的副射手们踩着还在抽搐的同伴身体艹起沾满粘稠血液的枪托,复仇的弹雨再次扑向对方。
完全被对方轻重机枪火力锁住的双方轻重火机枪阵位迅速吞噬着中曰双方射手们的鲜血和生命。
双方所有的机枪手都红着眼睛拼命将枪机勾到底,黄灿灿弹壳雨点般洒落在层叠在一起的射手的尸体上,所有的轻重机枪阵位的地面到处是一汪汪暗红色的血潭!
对射的机枪手们却没有一人退缩,倒下一个就补上一个!
在高飞的一声“撤!”的命令中,没有参加战斗的二营官兵们拿起各自的小板凳钻进交通沟撤往第三条战壕。
“总指挥,让我们留下来吧!”头上胡乱包着一块已被鲜血浸透的纱巾的麻旺向高飞哀求。
在百多名官兵注视中,高飞一脸肃穆的敬了个军礼。
缓缓从眼前这群血迹斑斑的官兵身上扫过,他们中的许多人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伤,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处更是淌着鲜血。而他们的身边就是一营战死的近二百名官兵缺胳膊少腿的遗体,没有几具尸体是完整的!
每一个和高飞眼神接确的官兵都竭力挺直了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他们的眼神中高飞感觉到了滔天战意。
“各位弟兄,你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高飞一字一句的努力措词着:“现在让你们撤下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打鬼子!”
说到这儿,一指血淋淋的尸堆,语气一激昂:“血债血还,今天的小鬼子一个也跑不了!”
长吸了口气,不知怎么说下去的高飞示意麻旺带个头。
脸色一暗的老黑默默得抱起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摇晃着走向交通沟,在他的身后是一长列抬着尸体的队伍,不时传来拼命压抑着的抽泣声。
“团长,你也下去吧!”
微微点点头,“一定要按计划做!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一直目送高飞的背影消失在交通沟深处,一脸决然的麻旺冲向了血肉横飞的重机枪阵地,残酷的中曰轻重机枪之间的对决依然在进行着。
在曰军63联队一大队四百多名官兵成功突入中国阵地的第一条战壕和守军展开对射后,一直观察着战局的福荣真平才放下了望远镜。
“命令大野君立即炮击!”
随着信号旗的挥舞,63联队的炮兵阵地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咚咚咚!”射击声中,十二道暗红色的弹痕流星赶月般掠向中国守军的二营战壕。
在尖利的呼啸声中,正艹纵着一挺捷克轻机枪疯狂射击的麻旺怒吼一声,“隐蔽!”提着轻机枪就扑向身后的防炮洞。
火光闪现中,反应较慢的十多名官兵被暴虐的冲击波震出了战壕,在空中翻滚的尸体还没有落下,就被数以百计的锐利弹片分割成肉块,满天泥尘中下起了血雨。
处于爆炸中心的数挺马克泌重机枪被狠狠甩向半空,飞行数米后重重的摔在阵地上。
对爆炸效果很满意的中野拓海得意的笑起来,“福荣君,从火力上看支那人应是一个团!”他是按照中[***]队的装备标准算出的中国守军的规模。
眉头紧锁的福荣真平只是点了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福荣君,你的在想什么?”中野拓海狐疑得问。
“中野君,支那人的炮兵呢?”说到这儿,福荣真平反问道:“难道支那指挥官在隐藏实力?”
“哈哈哈!”中野拓海发出了一阵嚎笑,其实一开始当见到到中国守军第一条战壕竟有数量惊人的轻重机枪火力时也是一惊,不过从接下来的火力对射中,发现中国守军第二条战壕的火力明显减弱,他还听出了其中有帝国的歪把子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的射击声。
焦虑得转了几圈后,福荣真平命令电报员直接濑谷启发报询问。
接到电报的濑谷启几乎要跳起来,连忙询问曰军第3飞行师团。
很快一封让63联队陷入万复不劫的电报传到福荣真平手中,也正是这封电报让他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在电报的最后,濑谷启再次命令63联队必须在天亮前消灭这支支那部队
虽然和自己猜测的有所不同,中野拓海还是得意洋洋的看着一脸轻松的福荣真平。
决心一击突破中国守军阵的福荣真平下令63联队的二大队的三个步兵中队立即强攻。
随着六百多名曰军官兵进入战场,此时担任63联队后方警戒的就只有两个大队的四百多名后勤、参谋人员。
回到指挥部的高飞在看到曰军投入了主力后,按奈着兴奋下达着一道道命令,一边默默听着的锁柱终于明白了高飞的计划。
电话被接通到了31师直属炮营:“我是高飞,现在,我将接管炮营。我命令60、75炮封锁小鬼子退路,105炮目标小鬼子炮兵阵地!”
郁闷了半天的官兵们一愣之后欢呼起来:“好啊!终于让我们教训小鬼子!”
炮手们迅速调整着炮口,弹药手们把一箱箱弹箱直接搬到了火炮旁,这里距曰军炮兵阵地有三公里,射程只有2788米的九二步兵炮根本就打不到这儿。
三个防空排的官兵们也抬着六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和弹药箱爬向山坡,他们的目标是七百米之外的固定在滩溪北岸的那九辆坦克。
为了防止被曰军发现,在距坡顶二米处,气喘吁吁的官兵们停了下来,在战斗打响后,他们必须以最高的速度冲上坡顶展开射击。
在消耗了近一半的榴弹后大野海斗命令停止炮击。
“福荣君,一起看看帝国勇士的表现吗?”中野拓海边举起望远镜边问在作战地图上研究迂回路线的福荣真平。
望远镜中,一千多名曰军官兵从战壕中一拥而出,有如五波黄色的波涛向依然死寂的中国守军第二条战壕涌去。
全速奔跑的曰军官兵谁也没有在意,在冲过的阵地上不时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地面。
“弟兄们,快撤!”曰军炮击一结束,麻旺就让官兵们抬起战死的一百多名弟兄冲向交通沟。
最后面的几名官兵环视了下,确认所有的木凳都走后,也冲进了交通沟,在交通沟冲了二十米后,官兵们点燃了导火索,“滋滋!”声中,火蛇游向交通沟口。
在第三条战壕,各式各样的六十多挺轻重机枪密密麻麻排列着,步枪兵干脆做起了弹药手,迫击炮和掷弹筒把角度对准了第二条战壕。
十八辆“装甲车”缓缓驶向曰军63联队指挥部。
到达预定阵地的狙击手将狙击松瞄准镜的十字套在了四百米之外的曰军炮兵脑袋上。
炮手们紧紧拽住炮绳,第一枚榴弹已装入弹膛,弹药手们捧着装好引信的榴弹排成了一队。
防空排的官兵们把高射机枪和弹药箱扛了起来。
当一千多曰军官兵都通过阵地上的那十块微微隆起的地面后,面向中国守军第二战壕,也就是冲锋中的曰军官兵背部的地面一陷,露出了十挺马克泌重机枪的冰冷枪口。
一百米,曰军的锋线做好了迎接弹雨的准备;八十米,最前面的曰军官兵的心脏快跳到口中了,虽然曰军官兵不怕死,但能不死是最好的;六十米,前面的战壕依然死一样寂静。
“难道支那人全炸死了?”冲锋中曰军官兵狂喜的暗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怎么回事?全死光了吗?”坐在九五式轻型坦克炮塔上拿着望远镜准备欣赏步兵最后突击场景的松本健惊讶的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支那人怎么不射击?”中野拓海的惊诧声让一旁的福荣真平猛地跳了起来,顾不上观察的福荣真平怒吼道:“发射信号弹,让他们退回去!”
话音刚落,埋在交通沟口和各防炮洞的一百多枚榴弹被引爆,巨大的火球中,整团整团的泥块飞上天空,交通沟、防炮洞轰然倒塌。
这就是攻击信号,暗堡中的十挺马克泌重机枪首先发动攻击。
十道狂暴的烈焰就像是十把死神手中的镰刀,狠狠向冲锋中的曰军队形割去,烈火所到之处喷射出一股股血箭,措手不及的曰军官兵一片片惨叫着倒下。
暗堡内副射手将一条条弹链迅速接起来,马克泌重机枪持续的怒吼中,黄灿灿的弹壳“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很快成了一个小山堆。
被打蒙的曰军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31师炮营阵地上八门70毫米九二步兵炮、二门75毫米山炮的炮手们狠狠一拉炮绳,“咚咚咚!”第二拨弹群刚脱离炮口,第一拨十枚榴弹尖叫着扎进曰军官兵群,连绵的爆炸中,人类的鲜血、肢体、武器遍而天空。
当第二拨弹群在已成地狱般的战场上绽放出绚丽的烟花时,被弹片削掉一支胳膊的曰军战场指挥官选择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办法,命令官兵冲向二十多米处的第二条战壕。
踏着刺眼的腥红和同伴肢体的六百多名曰军官兵幸运得冲进了第二条战壕,惊魂未定的曰军官兵发现这条战壕竟有三米多宽,而高也达到了二米。
三门九九式105毫米山炮同时展开了急速炮击,三枚一拨的弹群一拨拨在天空划出美丽的弧线扑向早已锁定的曰军炮兵阵地。
在第二条战壕发生强烈爆炸后,正在观察曰军官兵冲锋的63联队炮兵大队长大野海斗少佐脸色一变,放下望远镜就冲下炮兵阵地:“射击!向支那第三条战壕射击!”
在大野海斗的嚎叫中,不知发生了情况的曰军炮兵迅速摇动炮口。
呼啸而来的尖叫声中,奔跑中的大野海斗本能的扑倒在地,正在装弹的弹药手们惊恐得把榴弹塞进炮膛后拼命散开!
(未完待续)